這樣的裝修設計忽然讓她想到了淩月居。
驀地,見男子轉頭看了一眼餐車,皺了一下眉,問:“沒吃嗎?”
傭人恭恭敬敬的回答:“用得少,先生似乎心情不好。”
男子啐了一句:“他哪天心情好過?”
說罷,男子從沙發起身,徑直進了電梯往樓上而去。
樓上一間偌大的主臥,一開門,裏邊一片漆黑,他不想也知道那人坐在窗戶邊,皺著眉走過去,沒好氣,“也不怕凍死你。”
窗戶大開,隱約能看到外邊厚厚的雪。
男人坐在輪椅上,偉岸的背影,卻極度沉抑。
良久,他才悶悶的問了一聲:“人走了嗎?”
男子靠在一旁,“走什麼,人家說了不見你不走,打地鋪睡樓下。”
窗前的男人低頭看了一眼無力的雙腿,氣氛又壓抑起來,久久不聽他開口。
一旁的男子知道他心裏難受,這樣的男人,哪容得見到這麼弱的自己,簡直是把他的尊嚴扔地上讓狗踩還狠。
“你引來的,你打發吧。”好像過了幾個世紀,男人才沉聲一句。
一旁的男子這才扯了扯嘴角,“我TM不過是想看看什麼樣的女人心腸歹毒到那種程度?誰知道她真能認出來?”
“哦不對。”男子又改了口,“一看她也不是什麼好貨,就憑一個男人的手指照片,就千裏迢迢跋山涉水奔過來,根本不知道對方什麼人,有這麼饑渴的麼?”
他的話音剛落,男人冷冰冰的目光像箭一樣射過來,他隻好閉了嘴,又不服氣的嘟囔:“我說錯了麼?”
氣得男子來回走,“看你這副樣子我就生氣,早知道當初不救你,天天給我要死不活的。”
輪椅上的男人似乎是笑了,“是不該救我。”
寧願死,也比殘廢好。
男子一愣,“你以為我想救啊?要不是洛禛和那涼昇求著我,老子才不管你。”
可是想了想,男子無奈的歎了口氣,“算了,好歹你是我恩人,你這麼蠢忘女人刀尖送的朋友我不認,恩人還是要認的,我就這個命。”
最後一句說得跟唱戲一般,然後邁著步子走了。
下了樓,麵對客廳裏翹首以盼的女子,男子還是那副冷冰冰、愛答不理的模樣。
柒月知道急不來,也不跟他多說。
好在晚上傭人給她們安排了房間,都在一樓。
那一晚,也許是跋涉一天累壞了,柒月睡得出奇安穩。
醒來時,天灰蒙蒙的,雪似乎還沒停,走到窗前一看,又厚了。
她笑了笑,正好多留幾天。
她洗漱完直接素著臉出了臥室,正好撞上從餐廳出來的男子。
男子掃了一眼,皺了一眉,又看過去,驚豔的同時在心裏罵她紅顏禍水!
她此刻一臉白皙,露著精致纖細的脖頸,剛睡醒,皮膚泛著粉,映著窗外的雪,顯得尤其好看。
男子卻撇撇嘴,沒再看。
“要出去?”柒月主動笑著開口。
男子掃了她一眼,繼續往前走,在門口和傭人交代:“仔細照顧著,出了什麼差錯你們都得玩完。”
傭人低頭,“是。”
不大會兒,男子的身影在索橋越來越小,柒月又想到了那晚的夢境,傅宮淩就是在索橋邊,當著她的麵跳下去的。
柔眉收得很緊,終究沒再看。
中午無事可做,大家都去休息,柒月在房間裏呆了一會兒,仰頭看著天花板。
樓上到底住著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兩天了,她竟然一點聲息都沒聽聞。
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她忽然從床上翻身下來,也沒穿鞋,赤著腳放輕動作往外走。
進電梯那一刻,她是緊張的。
畢竟這是別人家,她偷偷上二樓很禮貌她知道,但實在不能這麼傻傻的等下去。
下了電梯,沒想到二樓比一樓還安靜,靜得令人心慌,也可能是她做賊心虛。
房間不少,她幹脆一間一間的找,動作特別輕,擰不開也不做糾纏。
某一間房被擰開時,她壓著胸口的欣喜,緊張。
直覺,房間裏是有人的,因為她能聞到某種氣息,往裏走了兩步之後,她忽然停住。
因為心慌。
空闊的、昏暗的房間,那麼清晰的聞到了紀梵希的清香。
手心握得很緊,他曾經喜歡檀香,後來她回來了,所以他換了紀梵希。
“有人嗎?”她很輕的聲音,不至於讓人當成入侵。
可是房間靜寂,沒有回應。
柒月皺眉,又緩緩挪步。
借著昏暗的光線,她看得出屋子裏的擺設。
窗簾拉得嚴實,可是她看到了陽台那邊擺著的躺椅,一個小桌,上班放了書,角落一個盆栽。
和淩月居的布局何其相似?
某個年頭閃過腦海,她覺得激動,又不可置信,官方親自公布的數據,他的骨灰,是她親自埋的。
又怎麼會和她當年騙他那樣?
可她又搖了搖頭,萬一他報複她,也用同樣的方式是懲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