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信背後有郭太後,有郭家,有無數明裏暗裏依附著的親戚、門人、弟子、仆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九九,一個個摻著私心,慫著教著那麼個不怎麼聰明、不懂事又好象懂點什麼事的’爺’,誰知道會生出什麼事來?
“我跟你話,你想什麼?這麼出神?”蘇子誠推了推李幺。
李幺將折子塞到蘇子誠手裏,示意他放到幾上,“這個不用看,皇上必定恩準的,這是事,太後一時半會也不會……她哪舍得,不過讓她添點堵罷了,倒有件要緊的事,得跟你商量商量。”
“嗯,你!”蘇子誠將折子隨手扔到幾上,伸手攬了李幺笑道。
李幺揮手屏退屋裏侍立的丫頭婆子,往蘇子誠懷裏靠了靠,低聲道:“就是秦王的事,先皇大行前把他托付給咱們,我想了這些了,這事……煩得很。”
“煩?有什麼煩的?他都十三了,又不是孩子,往後看緊點就是。三郎膽子,出不了什麼大事。”蘇子誠並不怎麼在意。
李幺手下用力,重重拍著蘇子誠的胸口道:“他是膽子,可他後麵人太多,心思太多,宮裏那位,又那樣。再,萬一有什麼事殃及到他、遷怒到他,咱們怎麼知道?等出了事再補救,可就來不及了。”
蘇子誠抓住李幺的手笑道:“你怎麼辦?你既這麼,必定是有打算了,你,我聽你的就是。”
“嗯,”李幺眼睛彎成一彎,拉了拉蘇子誠,低低的道:“在這開平府是沒法子避開那些人的,我是想著,要不咱們帶著他到淮南路住幾年去,他今年十三了,到淮南路住上三五年,也就長大了,知道分辯是非好歹,就能省心了,你呢?”
蘇子誠低頭看著李幺,沉吟了片刻,笑道:“好倒是好,太後怎麼肯讓咱們帶三郎走?她怎麼能放心把三郎交到咱們手裏?”
“事在人為麼。”李幺嘿嘿笑著低聲道。
蘇子誠挑起眉毛,正要話,李幺接著道:“再,有皇上呢,隻要皇上覺得這樣好,宮裏的人啊事啊,有尉皇後呢。”
蘇子誠下巴抵在李幺的頭頂,笑起來:“的也是,正好,明一早要進宮,我去跟皇上,看看他什麼意思,咱們要是在淮南路,倒真是比在這開平府自在舒服,咱們到鹿港修處別院,再造隻大船,我陪你到海上逛逛去。”
兩人低聲笑著又商量了些細務,蘇子誠就滿心不情願的起身換了衣服,出去忙他的公務去了,先皇大行,新皇履新,裏裏內內,無數的重要不重要的事派在他頭上。
又忙了幾,李幺總算得了點空兒,歪在南窗下的炕上,吩咐流雲將窗戶開了半扇,舒舒服服的捧著本書似看非看。
張嬤嬤從遊廊過來,透過窗戶往裏麵張望了兩眼,稟報了進來,曲膝見了禮笑道:“王妃總算能歇一歇了。”
李幺放下手裏的書,看著她眨了眨眼:“嬤嬤有差使要派給我麼?”
張嬤嬤笑出了聲:“瞧王妃的,我敢給王妃派差使,那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王妃若空閑,就聽我念叨念叨這府裏的事,有幾件事,得請了王妃的示下。”
李幺一邊歎氣一邊點頭,示意張嬤嬤坐到炕上:“嬤嬤坐著慢慢,今兒一都空著的。”
張嬤嬤也不虛客氣,側身坐到炕沿上笑道:“一是這府裏的帳房上的事,早先咱們這王府,王妃也知道,內院也沒個正主兒,這各處也不齊全,一是沒個帳房,有什麼用度統跟長近了,從外帳房支取。
如今王妃嫁進來,若再象從前那樣尋長近話,長近隻要見了我就這話,他哪能管著王妃的用度?這內帳房的事,是一件。
二是這內院和外院的人事,內院早先就一個大丫頭,還有薑嬤嬤管著,那時王爺一年裏頭也進不了內院幾趟,這內院一來人手少,二來諸事不全,這會兒得添不少人手,各處管事婆子、領事丫頭,王妃最好能過過目,訓導幾句。
三是土木上的事,雖爺了,咱們升了親王府也不添製,可園子裏要修繕的地方不少,還有這正院,後麵的園子太,爺了好幾回了,要打斷圍牆,把後麵五六畝園子圈進來,還有東西廂房改書房的事……”
李幺聽的頭暈,抬手揉了揉眉間,止住張嬤嬤笑道:“帳房的事先緩一緩,嗯,不用另設,你讓人做一套咱們的堪合,送一半到外帳房,往後咱們的用度直接用堪合到外帳房就行,不必再過長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