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所言極是,林某也是這麼想的。”林相的笑意從心眼湧進眼睛,輕輕撫掌,讚歎不已。“順應時,才是聖人之道。侯爺呢?”
“極是,極是。”吳侯爺心情愉快的連聲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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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夭騎在馬上,和蘇子誠並肩而立,遠遠看著南熏門緩緩推開,年青的皇帝走在最前,雙手舉起,托著降表,吳侯爺和林相一左一右跟在後麵,再後麵,是太平府中幾乎所有的官員,迎著獵獵招展的北平軍旗,一步一步走過來。
“吳太後呢?”李夭問了句。
“昨晚上懸梁自縊了。”淡月答了句,頓了頓,落低聲音又補了句,“吳太後讓人在宣德殿堆滿桐油,召集所有官員,大約是打算一把火全部燒了,沒燒成。”
“吳氏倒是讓人敬佩。”蘇子誠讚歎了句。李夭似是而非的嗯了一聲。
太平府從南熏門到宣德門,沿著禦街,北平虎翼軍兩兩相對釘在兩邊,背對禦街,麵對著密密麻麻、卻安靜無聲的人群。
這一仗的先鋒李宗貴端坐馬上,頭一個越過南熏門,踏上禦街,李宗貴身後,一列列緊繃著臉,嚴肅冷厲的將士中間,李夭穿著她那件以漂亮為主,實用為輔的戰甲,披著黑底緙絲龍紋鬥蓬,和披著同樣鬥蓬,鎧甲黑沉的蘇子誠馬頭平齊,一路走,一路笑。
無數雙眼睛呆呆看著這位傳中的梁王妃,這位傳中曾在他們太平府賣過棗子,傳奇一般的梁王妃。
長豐樓的鄭掌櫃踮著腳尖,伸長脖子看著由遠而近的北平軍,看到走在最前的李宗貴,眼睛圓瞪,忍不住唉喲了一聲,這位威風凜凜的將軍,還真是象那個曾經在他這長豐樓裏剔肉砍骨的李宗貴!
“是貴子?”鄭掌櫃不敢置信的左右看著周圍眼睛比他瞪的還大的諸人。
“我瞧著象。”大劉努力往前伸著脖子,想看的再清楚些。
“就是他!你看那眉眼,錯不了!”老方指著越來越近的李宗貴。
“我瞧著也是,就是貴子哥。真威風!”秦看的眼睛花。
李宗貴經過長豐樓,側頭看過去。
“貴子?”老方膽子大,心翼翼的抬了抬手。
李宗貴看著眾人,笑容綻放,抬手撫在胸前,微微欠身頜首。
“就是貴子!”眾人一片尖叫,尖叫聲從長豐樓往兩邊漫延,人群湧動起來。
“那是長豐樓?”隊伍中間,蘇子誠抬起馬鞭指著尖叫驟起的地方,和李夭笑道。
“肯定是認出貴子哥了,明後咱們去一趟長豐樓,老方打的胡餅最好吃,還有鐺頭的佛跳牆。”
“你那時候吃得起佛跳牆?聽要提前一兩預定才有,我那回去,沒能吃著。”蘇子誠看著熱鬧漫延的街道兩邊,和李夭笑道。
“鐺頭待我好,回回有人訂佛跳牆,好了之後,他都盛出半碗給我留著。”李夭著笑起來,長豐樓那一段日子,充滿了溫暖和友愛。
“王妃真是咱們太平府的姑娘!”街道兩邊有人高喊,“王妃這是回娘家了!”
李夭聽的笑起來,側頭看著蘇子誠,“我真覺得自己是太平府的姑娘。”
“我倒覺得,這是姑娘的太平府。”蘇子誠笑起來。
柳娘子抱著女兒,在人群中擠的一頭一身汗,被拉著大兒子的黃遠山推到一間鋪子台階上,鬆了口氣,這才定睛仔細看眼看就要過去的梁王和梁王妃。
柳娘子定定的看著恍若神仙妃子一般的梁王妃,怎麼看都覺得眼花,這梁王妃,真是那個幺妹?
“認出來了吧?沒怎麼變。”黃遠山一張臉上笑的就剩下笑了,梁王妃那是他的大貴人,恩同再造,不對,比再造重多了。
“眼花,看不清,真是……是有點兒象。”梁王和梁王妃已經過去了,柳娘子瞧著李夭的背影,倒是有點熟悉了。
“我可找到你了!”張勝從人群中用力擠出來,一把揪住黃遠山,“這朝廷怎麼這麼不要臉,降就降了,那我那事算啥?還算功勞不?”
“算算算。”黃遠山連算帶點頭,“五爺過,不管用沒用上,都算。”
“那就好,你話算話不?”張勝鬆了口氣,又提了口氣。
”你把心放穩當了,我覺得吧,照我們五爺那心眼,象咱們這樣的,肯定不隻咱們這一處,放心吧,五爺最講心地,放心放心。“黃遠山滿口答應,連聲保證。
張勝一顆心總算落了回去,算數就行,看這樣子,這改朝換代,可比原來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