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弟弟(2 / 2)

蔣可可很得意,但是,笑容還沒從臉上消失就尖叫了一聲,捂著手不停哈氣。

禾藍提著手裏水壺,歉意地看著她,“不好意思,我沒看到啊,看我這毛手毛腳。”她作勢要上去幫蔣可可擦,卻又不小心碰翻了桌麵上另一個水壺。這下,一壺滾燙熱水都倒到了蔣可可身上。

一陣殺豬般慘叫聲傳出警署,幾個本來想看好戲女警連忙手忙腳亂地幫忙,場麵亂成了一鍋粥。

這就叫做自作自受。

禾藍回去時候,心裏還覺得挺好笑。按理說,她比蔣可可年長幾歲,不應該這麼和一個初出茅廬小姑娘計較。但是,看到她那副盛氣淩人樣子,心裏就是不爽。

汽車道上行駛,窗外風景飛掠而過,隻她眼底留下了淡淡剪影。厲言從反光鏡裏看到她臉色,蒼白沉默,心裏不由軟了軟,柔聲問道,“近是不是很累?”

禾藍“啊”了一聲,才意識到他問她,“……還好。”

厲言笑了笑,“我看你近總是走神,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沒有……阿潛開學了,我想著幫他準備一點東西。”

厲言注意到,說起這個弟弟時候,禾藍眼底非常柔和,流淌著星月一般光彩。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他對禾藍性子也有些了解。她看著文靜,骨子裏其實是一隻小野貓,關鍵時候半點也不願認輸。

平時,她性格也不怎麼外向,看上去甚至有點冷清。隻有談到這個弟弟時候,她才會從心底透出幾絲笑意。

厲言隻知道她弟弟叫白潛,二中上學。其他時候,她不說,他也不好追問。但是,每次隻要一想到她和另外一個男人單獨住一起,他心裏就很不是味兒。雖然嚴格來說,白潛還不能算一個男人。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車子城南一個老式弄堂裏停下來。厲言堅持要送她,禾藍也不好太拒絕,兩人便一起沿著古舊簷廊下走著。

芸城是江南水鄉,除了市中心之外,很多是這樣古老而寂寥小巷。黑色瓦片,白色而微微泛黃牆皮,透著歲月顏色,帶著說不哀愁與纏綿。廊下連著是蕩漾水波,幾條烏篷小船河麵上悠閑地晃蕩。

小時候,禾藍也想一輩子安安靜靜地這樣與世無爭環境裏過一輩子,沒有貧窮和困苦,沒有紛爭和愁緒,一切都那麼美好。但是,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讓她背離初衷,還是和父母一樣,走上了這條危險路。

有時,禾藍也想過重回到安靜日子裏,但是,她心根本就不能平靜。有些事情,怎麼能夠輕易放下?

人活這個世上,不就是求一個心安嗎?

禾藍住處5號弄堂巷子裏,是一處老式宅院。她開了鐵門後,站院子裏喊了一聲,“我回來了。”

屋裏傳來腳步聲,出來是一個十八、九歲少年,身形勻稱,修長峻拔,穿著件大號白色T-shirt。他是剛剛從廚房出走出來,身上圍著圍裙,白皙臉上還帶著幾片烏黑,仿佛被貓兒撓了幾下。

第一次看到白潛,厲言有些怔住。

和印象裏那些正值青春期叛逆少年完全不同——幹淨秀氣一張臉,氣質斯文、唇紅齒白。他五官是很少見精致妥帖,笑起來時候,那雙漂亮丹鳳眼似乎會說話,帶著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笑意,甚至會給人一種微微暈眩感覺。

“姐,你回來了。”直到白潛乖巧聲音耳邊響起,厲言才回過神來。他臉色有些尷尬,心想應該沒人注意,一道目光卻落到他臉上。

厲言一愣,白潛嘴角有一閃而過弧度,飛地隱去了。

那是譏誚嗎?

厲言有些不太確定,再看過去時候,白潛還是那個笑容晏晏乖孩子。隻是,他挽著禾藍說笑時候,那種旁若無人氣度,就仿佛他根本不存一樣。

厲言心裏說不出不舒服,和禾藍告了別就匆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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