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會過後,穆宛煙便開始籌謀接下來要走的路。
她知道日後誰人在朝權柄煊赫。
當中自然以男主蘇伯言為最,雖為宦官,但是最後權勢滔天,敢與皇帝分權,稱為九千歲。
而男主唯一的弱點,便是十三公主雲鳶歌。
算算時間,如今十三公主雲鳶歌還是個被遺忘在邊緣的落魄公主,男主蘇伯言也才剛剛升任二品禦前公公。
此時兩位主角都還處於式微,她如果這個時候能跟那兩人結識交好,這種識於微末的情誼會比將來錦上添花更牢固更深厚,屆時想要借勢也會容易得多。
……可惜,自己隻是榮威侯府庶女,這個想法大抵是不能實現了,她根本連皇宮的門都摸不著。
除了這兩人,京中權貴世家還有夏侯公府、相府以及內閣八老。
可是縱然她想法再多,最後都受限於庶女身份,無法訴諸行動。
穆宛煙並不著急。
接下來的日子,一邊在穆念晴身邊周旋自保,一邊耐心等待那個日子到來。
當年秋,南方沂河爆發洪汛,莊稼顆粒無收,當朝並未重視。
次年春,南方洪澇持續,百姓食不果腹流離失所民不聊生,當朝的不作為導致天怒人怨,社稷亂象初顯。
臣子奏折一封封上奏,昭帝這才不得不重視起來,下詔賑災。
五月,朝中爆出賑災錢糧被貪墨,榮威侯府被牽連其中。
此時民憤已經爆發,南方各地已經有百姓揭竿,為平民怨,昭帝懲治貪墨案相關官員,榮威侯府被降爵為伯,榮威伯父子亦被發配前往沂河救災,將功折罪。
榮威伯府在世人眼裏,算是落敗了。
當初門庭若市,降罪的聖旨一下,立即門可羅雀。
驟逢巨變,多的是一時間接受不了的人,比如伯府夫人,比如穆念晴。
穆宛煙親眼見證了穆念晴所遭受的一幕幕奚落羞辱,隻報以一笑,轉身自動請纓,請求追隨父兄前往沂河,有難同當。
離開京城當天,榮威伯父子帶著穆宛煙坐上了去往沂河的馬車,彼時榮威伯府裏傳出一陣陣哀哀切切的哭聲。
卻隻聞人哭,不見人相送。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榮威伯低念。
穆宛煙眸心動了動,沒說話。
其兄穆元麵上變化要更大些,捏著拳頭好一會才道,“父親,娘跟念晴身嬌體弱,若跟我們一道去了沂河,隻怕反成拖累。”
“我並未說她們什麼。”榮威伯歎息,隨後轉向穆宛煙,“我們此去乃是將功折罪,等同是去受苦。且如今沂河一帶頻發民亂,環境凶險,去了還不知道將來回不回得來,你真的不後悔?”
穆宛煙垂眸,“隻願能為父親跟兄長盡綿薄之力,女兒本也是賤命一條,此去何懼。”
話音落,穆宛煙依舊低著頭,卻能感覺到車廂裏另外兩人皆將目光放到了她身上。
隱晦,複雜。
最後年老者一聲歎息,大手輕輕拍上她肩頭,雖未說什麼,於穆宛煙來說卻足夠了。
她知道老者心頭已經開始對自己改觀,假以時日,必能改變自己的地位。
日後再回京城,再回榮威伯府,她便是新生的穆宛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