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清揚輕聲笑了笑,眼前的燕夙與剛才勤政殿之上執掌風雲的他,仿佛完全是兩個人,而眼前這個才是他熟悉的模樣。
“你來應該不隻是為了說那些套話的吧?”燕夙抓狂似的揉了揉自己的頭發,“你哥我現在正煩著呢!沒事的話別來煩我!”
看著燕夙的表情,步清揚就知道他在想誰了,像是剛才想起來自己前來的目的,他笑著將一卷明黃的卷軸遞給燕夙,道:“我這次來是帶了陛下的聖旨的。”
燕夙看都沒看那聖旨一眼,隻是對他使了個眼色,淡淡地道:“放著吧!”
步清揚笑了:“普天之下,放眼整個西陸,敢這麼將陛下的旨意視若無物的,隻怕也就隻有你了吧!不看看裏麵寫了些什麼嗎?我還很好奇呢!”
燕夙嘲諷一笑:“無外乎就是燕烈涉嫌結黨營私,要將神機營也暫時交由我管理之類的話。”
步清揚不信,笑著展開聖旨看了又看,然後啪啪鼓掌:“我靠!神機妙算啊!不過陛下還說了,隻要你開心,神機營和冥衣衛隨你怎麼玩!”
“哦?”燕夙的眼神有些發黑,“是嗎?那還真要謝謝他了。”
步清揚非常清楚燕夙與神機營的過往,此刻見著他連自己一手建立的軍隊終於物歸原主,他卻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興奮甚至開心。
燕夙沒有看他,隻是自顧自地盯著眼前飄落的櫻花,眼神空洞得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這天地間的萬事萬物,仿佛都撩不起他絲毫的興味。
“你似乎並不開心……”步清揚輕聲道。
“為什麼要開心?又開心什麼呢?”燕夙反問。
“我若是你,這一仗不費吹灰之力,卻已將冥衣衛和神機營兩大利器收入囊中,形勢大好,自然十分開心。”
燕夙笑著搖頭:“清揚,有時候我會非常羨慕你。”
步清揚一愣,羨慕他什麼?
“你要知道,這世上有一種幸福,叫做不生在帝王家。”燕夙的表情淡淡的,嗓音優雅低沉得就像朗誦現代文課文的男低音,“這一仗,我鋒芒畢露,太子和齊王已是驚弓之鳥,隻怕二人的反撲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陸續展開,和我有關的所有人和事,不出意外的話都會受到牽連!你真以為神機營和冥衣衛是我那父皇的恩典嗎?”
“難道不是?”步清揚驚得不能再驚了,現在的他幾乎完全無法跟上燕夙的思維。
燕夙沉著臉看了他一眼,“且不說我有多少年不曾踏足過大梁軍界了,那神機營和冥衣衛中到底有多少是燕烈的黨羽,又有多少是燕齊的朋黨,你我二人知道多少?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這十年來,燕烈的根紮得很深,被我查出來的也不過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貨色。就連那天被我一鍋端的,也不過是他手下的三流人物罷了,至於他真正的底牌究竟是什麼,我們無從得知。”
“說起那天,我還有些不明白。”步清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