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懷化(1 / 1)

夜宿懷化

有了焦柳鐵路,才有了懷化市,那是1975年。

第一次隻能算是走馬觀花。與廠裏的同事從張家界而來,那是我第二次去張家界,由於沒有新鮮感,也加上同伴隻是我的陪伴而已,玩的興致索然無味,就在很小的大庸火車站乘上一列開往廣州方向去的火車,那是一列慢車,有著奇怪的路線,到了株洲,居然北上長沙以後再折返繼續南下。路過懷化的時候,已是夜深人靜了,從車窗望出去,街上空蕩蕩的,路燈照著扇扇緊閉的房門,很快的光亮就被火車拋到後麵去了。

第二次純粹是為了領略湘西苗族土家族的風貌,特意從常德趕到慈利,站在空蕩蕩的火車站台好幾個小時才乘上白天南下的客車。白天的車廂裏就是一個流動的社會,雖然焦柳線不如京廣線那麼繁忙和擁擠,也沒有那麼多的餐車和賣報紙雜誌的穿梭於車廂走道裏,卻也一樣不乏鬧劇與趣事的發生。

車過麻陽,乘務員開始查票,一個小夥子翻遍了身上的每一個口袋也沒翻出車票,乘務員堅決要他補票,還要追加罰款,小夥子麵紅耳赤的賭咒發誓自己是買了票的。全車廂的人都在看著事態的發展,有人甚至站在座位上,那才叫看戲不怕台高。乘警出現了,車長也出現了,小夥子急得滿頭大汗。還是有人提議小夥子在掛在衣帽鉤上的一件製服裏找找,小夥子如夢初醒,恍然大悟,一下子就從那件製服的口袋裏掏出了那張遍尋不得的硬紙片,自嘲的解釋:\"我把這件衣服給忘了。\"全場大笑,圓滿結局。

懷化火車站修建的*現代化的,大塊的玻璃窗,幹淨的牆壁,水磨石的地麵,大廳裏盡是五顏六色的塑料座椅,還有顯得氣派的售票大廳。走出車站是一條寬闊的大道,四車道,隔離花壇,非機動車道,鋪著地磚的人行道,一直延伸到很遠的大山腳下。我們站在公交車牌下足足等了二十分鍾,一輛車也沒等來,奇怪的向當地人請教,方知當地的公交車半小時一趟,他還補充了一句:\"能不能等到還是個問題。\"

我們就在火車站對麵找了家大些的旅館住下,放下行李就去遊覽市容。除了火車站前麵的那條大道充門麵以外,懷化市內全都是些小街小巷,兩輛車在街上相錯,還得頑強的鳴著喇叭驅趕在街心踱著方步的山民,市政府附近倒是有些高樓大廈,但隻要拐個彎,那些低矮的木板棚,汙水橫溢的街道,擁擠的露天市場和五花八門的小商小販就會全呈現在麵前。懷化話根本聽不懂,坐在髒兮兮的小飯館裏得大著舌頭和夥計交流,好在夥計見多識廣,一會兒工夫,就會把酒菜全端到桌上來。

我們一直在懷化的街上晃蕩,直到街上的路燈都亮了,我們才回旅館,走到三樓服務台請女服務員幫我們開門,迎麵走來的兩個女子叫人目瞪口呆。當時雖然是夏天,她們就隻穿一件女式背心,一條鮮紅的女式平腳**,趿拉著拖鞋與服務員打招呼。兩個女子都很年輕,最多不超過二十歲,*部豐滿,屁股老大,塗脂抹粉,走過一路香水味,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也知道旅館是默認她們的存在的。

懷化火車站前麵的夜晚還是很熱鬧的。幾個趕晚班火車的山民用竹竿挑著笨重的行李不知從哪裏而來,一堆西瓜像是被遺忘了似的,沒人買,賣瓜的人都跑去打牌了,沿路邊擺了一溜兒的小折疊桌,那是為宵夜的人們準備的,我最喜歡那些滿臉橫肉,赤膊上陣的食客,一瓶啤酒,兩碟鹵菜,好不瀟灑。

那天晚上,我們的房門被敲過兩次,我決定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