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的北地並不平靜,那位新上任的穆知縣似乎絲毫沒有沉浸在年節的歡樂氣氛裏,沒過幾日,便聽到等開春以後要丈量轄內土地的消息。
這事情大也大,不大倒也是真的。
如今北地多數還處於未開荒狀態,就連餘筱影年前買的荒地也因為氣實在寒冷,至今還沒有開墾完全。
都“新官上任三把火”,穆承順的這把火若是在其他地方,足得上大了,但在北地,並到不了翻騰的地步。
眾人雖知道這關係著以後的世家在北地的發展,奈何之前沒有早作準備,如今也隻有看著的份。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紹慶帝這次在北地的改稅之策勢在必行,趁著互市通商的機會,北地必然要繁華起來。
餘筱影對此樂見其成,她執筆記下之後要做的事,之後便開始動筆給京都在的人寫信。
她認識的人不多,寫信的對象也有限,除了王府,目前也隻有信兒一人。
孩子的優勢就在這裏,年紀,便談不上於理不合。
先是寫了幾人過年時的見聞,又自己準備請人種上好大一片地,到時就會有很多種子了,之後又問候了一下他在京都過得如何,在國子監是不是很辛苦。
如此絮絮叨叨了幾頁紙,擔心他認不出太晦澀的文字,她寫的跟白話文沒什麼差別,若是被別人看到了,肯定是要被嘲笑的。
好在她也不擔心這些,隻要他自己能看懂就行了。
寫完這些,她又翻看了一下之前收到的信。
信兒是個孩子,寫的內容十分零碎,不是他跟輝哥兒的逗趣,便是他在讀書時又被父親責備了,再不然就是母親不許他多吃點心,他覺得很不開心。
但看得多了,她也能讀出些別的,比如,謝洛在京都過得風生水起。
對此,她初初覺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畢竟,她的本意隻是想讓他有個安穩讀書的地方。
但魏如玖的話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既然要考科舉,自然有出誓念頭,如今不過是提前些時候罷了,對他的以後反倒是好事。
遠在京都的謝洛正在自己的院中溫書,因著過年,主仆二人穿得看上去頗有幾分喜慶。
“少爺,要不要再給家裏去封信?”巒河一邊磨墨一邊問道。
謝洛放下手中的筆,揉了揉肩膀,接口道:“伯父常年在外,我此時去信,他未必收得到,還是等他之後告知所在之地,到時再去信不遲。”
巒和低頭聲嘀咕了幾句,到底沒有再什麼,然後又欣喜道:“那少爺看看這些,總不能都推脫了,到時楊先生那裏也不好交代……”
謝洛聞言,看了一眼手邊厚厚的一疊帖子,都是年節期間的各種文會詩會邀請,如今他在京都也算是有些名氣了。
想到這裏,他麵露苦笑,大概他如今的境地,是她也不曾料到的吧。
他低頭繼續整理帖子,一時想起當初主仆二人途中淋雨時的情景。
當時自己正大病著,一場大雨下來,還以為就要這樣結束了,沒想到,一場偶遇牽扯出來這麼多的事。
隻是,當初到底是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