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憑相貌,還是看身姿,表演係的學生都是這方麵的頭名狀元。他們是經過精挑細琢,從無數殺青中篩選出來的,各個氣質過人,能歌善舞。
明小一輕輕推開自習室的門。眾目睽睽之下,明小一迅速的走到講台上。她拿起黑板擦砸了一下講桌,這完全是按照教授之意循步驟而做的。
她的腿在不由自主的顫晃著,像是有節奏的拍子,手心裏沁出了汗水。終於開口道;“抱歉,打擾你們的時間了。”
同學們默不作聲,他們對這種走進學校推銷產品的早就習以為常。
“你們瞧我長得漂亮嗎?”明小一軟軟的說。
他們再次保持了安靜,並且斷定小一是來推銷美容養顏的化妝品。
明小一見他們仍然無動於衷,一副全然不屑的表情,不禁有些迫不及待,她隻好取出殺手鐧,說:“我想在你們班找個男朋友,但是我在一年前就失去了貞操,你們有誰不嫌棄我嗎?”
說畢,底下嘩然一片,開始議論紛紛,嗤鼻冷笑。此時小一淺淺一笑,她所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正是一種羞辱。
“你們瞧,她都饑渴到這步田地了。”
“醜小鴨都想展翅飛翔了。”
“這種不三不四的女生怎麼能混到這裏來,門口的保安大叔是不是也被她糟蹋了嗬嗬。”
“小姐,不妨留個聯係方式,有買賣再轉告你。”班裏的男生發出了輪番的攻擊。
明小一臉色變得蒼白,眼珠上噙沾著淚水一動不動。忍辱含垢總要是有個分寸的,她已經忍無可忍,滿腔的憤怒瞬間升華成了傷痛,根深蒂固的篆刻在柔弱的心坎上。悲憤的神經刺激著淚腺,淚珠嘩嘩的從臉頰上滾落下來。
明小一抽噎著掩麵奔跑出去。
教授手裏握著一張紙巾等候在門外,他把紙巾遞給她,說:“我料到你會用的上。”
“你平時都是這樣子調教學生的嗎?”小一抽泣著說。
“不,這是最高的待遇,若想學好藝術,必須先把臉皮磨厚。下午,我再教你解放天性,那才是高尚的藝術。”教授麵色猶如一潭死水,目光裏卻隱約傳遞出憐愛的情愫。
“什麼是解放天性呢。”明小一慢慢沉靜下來,同時詫異這個奇怪的名字。
下午,小一又迎著陽光走進了校園。這次,她是打了一劑預防針而來,究竟要瞧瞧教授如何施用變態的伎倆。
如時赴約,她來到了教授的工作室。放眼望去,明小一登時傻眼了,多媒體,膠片,攝像機,燈光器具,工作室裏容納了編導課所需要的硬件,天花亂墜的擺在她麵前。這些才是真正的知識,才是學好藝術的工具。小一對這些她不敢奢求卻在不斷追求的東西一一愛不釋手,走馬觀花似的轉了一遭,卻不知從哪個下手。
“不是讓你來研究這些的。”教授打斷了她的美夢,又說:“或許以後你能有機會接觸他們。”
“教授太仁慈了,我該怎麼解放天性,你但說無妨。”小一興高采烈的說。
教授將塌在鼻梁上的鏡框微微一抬,說:“每個人的膽量的大小差不多都是相同的,單與他們所在的環境熏陶,才看得出迥異。有些人的勇氣被環境激發的淋漓盡致,而有的人卻因久居於懦弱的群體,勇氣不知不覺隱匿起來。一個剛出生的嬰兒,無論在公共場所,大街小巷,或是夜深人靜,都敢嚎啕大哭。這就是天性,沒有絲毫被泯滅的勇氣。”
明小一再次想退出遊戲,可是又被教授的話打動了,他學識淵博,說得句句在理,再次將她折服。。
“脫下衣服。”教授說。
小一把外套脫掉,搭到衣架上麵。然後問;“準備就緒,咱們可以開始了嗎?”
教授會心一笑,說:“已經開始了,再脫一件。”
明小一木訥的愣住,把眼珠移到視線正中央,直勾勾的望著教授,貌似在洞察他人麵獸心的本性。
教授無奈的笑笑,怔怔的說;“已經開始了,繼續脫光,脫出你剛出生時的樣子。”
見明小一失魂的模樣,教授匆匆褪掉自己的衣服,身上隻掛著一件三角褲,光裸裸的演示給她看,並說:“不要擔心,我都是個糟老頭了,對女人沒有丁點的欲望。分泌的荷爾蒙隻不過是微乎其微,夠不成威脅的。”
“你真是人老心不老。”小一咬牙切齒的說。
教授並不生氣,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說:“無需再隱瞞了,你是一個來這偷藝的旁聽生,從我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而你的靦腆,會成為藝考中最大的障礙。”
陡地被揭穿,小一並沒有感到無地自容的震撼。這點感動還不足以湮沒住脫衣服的變態。就仿佛在火山爆發的時候,人們不會在乎院裏的柴房也起火了。
“我學的是知識,卻不是男歡女愛。”她惱羞成怒的說著,摔帶上門,飛揚跋涉,揚長而去。
工作室雖然陳設齊全,卻突然變得空洞洞的。老教授裸著身子呆呆站著。驀然,他發出一聲感歎,“她一定會後悔。”
回到住處,小一癱瘓一般的趴在床上。她感覺教授在蹂躪自己的精神,一度的摧殘著她的尊嚴。身體上的刺激所帶來的餘熱,還在點點滴滴的蒸騰。她開始回味過去的勇敢生活,台下數千人的演講比賽,她能夠暢所欲言,她敢於頂撞嚴厲的明媽,她敢於撕扯莎莎的假發。然而這些,與今天的經曆相比,是顯得那麼微不足道,未免有點小巫見大巫。“我明小一不是垮掉的一代,但絕不會卑躬屈膝。”她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把嗓子裏的底氣釋放殆盡,餘音回蕩在屋裏,嫋嫋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