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別,又過了一周,我沒見過蕭清墨。隻是做夢的時候頻繁的夢到他,我知道這並不是一個好的兆頭。
有些事情,越是擠壓越是反彈的厲害。
這幾個月以來我總是暗示自己忘掉蕭清墨,抹除掉對他的那些歡喜。看起來已經成功了,我可以不動聲色的好好生活了。
可是他偏偏又毫無預兆的出現在我的生活中,像是一根引線,引爆了我擠壓已久的情緒。
桌上還有一些沒批改完的作業,我已經有點心不在焉了。
這期的題目是我的爸爸媽媽,孩子們的筆觸總是千奇百怪,總的來說,每張畫兒上的人都是笑著的。
“蘇老師,主任喊你去她辦公室一趟。”有個老師過來喊了我一嗓子,我連忙放下手裏的作業往過走。
進去的時候,出乎意料的是江小魚也在。
我用眼神問她出了什麼問題,江小魚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
年級主任四十多歲,幹了半輩子的教育事業,十分的嚴厲敬業。所以冷不防的被喊過來,我心裏是有些忐忑的。
“學校要求每個年級委派兩個老師到北城交流學習一年,咱們年級組,我決定讓你們兩個人去。”主任坐在辦公桌後麵,眼神掃過我們兩個。
我心裏突突的,覺得這個委派來的十分突然。
江小魚也看了我一眼,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主任見我們兩個沒吭氣,又解釋道,“按照資曆你們兩個的確不夠,但是說句老實話。咱們年級組的老師們基本上都成家立業了。離開一年不太合適,更何況交流過後有可能留在北城任教,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這話說的倒是真的,年級組就數我跟江小魚年紀小,其他拖家帶口的怕是走不開。而且一走就是一年,等於拋棄了在榕城打下的基業。如果北城那邊再一無所獲,豈不是雞飛蛋打。
算來算去,實在不是個肥差。
江小魚鼓起勇氣問道,“主任,我能了解一下薪資待遇嗎?”
主任露出個笑容,大概覺得江小魚能這麼問就是十拿九穩了。她說了個數,又說道,“學校提供食宿,咱們畢竟是有點頭臉的私立小學,待遇不會差的。”
我看了一眼江小魚,知道她已經心動了。包食宿的話,北城的工資對她來說實在不錯了。
主任也沒讓我們立即給答複,隻說讓我們考慮考慮,下班前給個答複。
我跟江小魚並肩走了出去,積雪尚未融化,路邊上有不少孩子們團得雪球。
“蘇軟,你想去北城嗎?”江小魚有些忐忑的問我。
她該是自己想去,又沒有太大的勇氣。
我歎了口氣,“不知道。”
江小魚挽住我的胳膊,蔫蔫的說道:“你每個月給偵探社那麼多錢,花銷也是挺大的。如果能去北城,能賺不少錢了。”
我嗯了一聲,依舊興致缺缺。
“你要找的人真的在榕城嗎?”江小魚岔開了話題,關心的問我,“這都找了幾個月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是啊,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隻記得十五歲的時候被送到榕城,寄養在別人的家裏。記憶裏隻有一些殘影,仔細想卻一點也想不起來。至於我的那個孩子,我苦笑連連。
當年十八九歲的年紀,就生了個孩子,我到底是有過多麼荒唐的過去。
江小魚悶悶不樂的,一直沒說話。
“你很想去北城嗎?”我看著她。
江小魚半晌才訥訥的說道:“蕭銘在那裏。”
我看著她的模樣,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江小魚自從見過蕭銘遠之後,內心對他的喜愛反而不顯得那麼熱烈了,內斂的感情比外放的更加深切。也許不知道某一日,不聲不響的就掉進了那個情網,拚死拚活無法掙脫。
也許喬深冬說的很對,人生難得縱情。年輕的時候不朝著喜歡的人跑,難道臨老淚縱橫嗎?
我得不到的,瞧著江小魚握住也好。掙紮一番,總比徒勞碌碌要強。
“那就去。”我拉住她的手,忽然恒生豪氣萬丈,“我們去北城!”
三個多月前,我帶著滿身傷痕躲到榕城。
三個多月後,我隱藏內心,帶著江小魚跟江小魚內斂的愛殺回北城。
江小魚以前就在北城念書,對這個城市當然不陌生。
可是當我們大包小包的提著行李,站在烏泱泱的火車站時,還是有些懵。
說好接我們的車子並沒有來,其他的人等不及,自顧自的拚車走了。我們兩個合計一下,也得打個車。
北城的冬天幹冷幹冷的,站在路邊沒一會兒臉都凍紅了,卻打不到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