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蕭宅出來,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車子往回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下了車,沿著馬路一直走。
覺得自己思緒混亂,甚至懷疑自己的人生就是上帝開出的一個玩笑。
鏡中花水中月,有什麼是真的,又有什麼是假的?
我曾經信任的徐清,一轉眼變的麵目全非。
我以為自己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兒子,到頭來隻是一場陰謀。
不想像個無根的浮萍在這世界上遊蕩,於是有了蘇母這樣細膩卻又卑微的女人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我以為自己是擁有這樣一個母親,可是最後告訴我,隻是用來成全我的心願。
我站在馬路上,身邊有人來人往,內心一片茫然。
是不是一眨眼的功夫,又會有人過來告訴我。
喂,蘇軟啊,你其實是不存在的。其實蘇櫻才是主人格,你隻不過是一個衍生出來的第二人格。
我頭疼欲裂,情緒有些不受控製。
【誰是大傻蛋啊,你是大傻蛋。】
包裏的手機響個不停,我捂住額頭,從包裏摸出手機。
“蘇軟?”蕭清墨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帶著焦急與關切。
他喊我的名字,那樣具有穿透力,仿佛就在我身邊,下一刻就會抱住我親吻我的臉頰。
我強忍著痛疼,吸了吸氣,才慢慢說道:“到潮州了嗎?”
“離開回家,我會讓Anne回家陪著你。”蕭清墨著急的語氣,帶著強製的命令。
我抬頭瞧了一眼,司機站在不遠處,擔憂的看著我,估計是他剛剛跟蕭清墨說了些什麼。
“我沒事。”眼前的東西開始重影,這個世界在我眼前漸漸地變成了黑白。
我從包裏拿出藥,生生吞了幾顆。
站在不遠處的司機立刻走過來,將我扶起來。
“蘇軟,聽話,立刻回家。”蕭清墨恨不得飛過來。
“嗯,我知道了。剛剛有點眩暈,現在好一些了。”我閉著眼睛,等那陣劇烈的頭疼緩解一下。
我聽到梁飛模糊不清的聲音,應該是跟蕭清墨講工作上的事情。
蕭清墨又說道:“我半個小時後給你打電話,必須回家。”
我敷衍的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去唐家。”我收了手機,頭疼有所緩解。
情緒壓製住了,蘇櫻也就不會出來了。早晚有一天我會徹底掌握身體的所屬權,自己去麵對過去的所有黑暗,再也不必依賴蘇櫻。
“先生要我送您回家。”司機的麵色有些為難。
我不想讓他難做,但是現在必須去唐家,有些事情終究需要一個真相。
“我自己打車過去,或者你送我過去。”我態度強硬,“你自己選。”
……
跟蘇軟打電話的時候,蕭清墨已經往建築工地走了。
司機給他發來消息,說蘇軟從蕭宅出來之後情緒一直不太對。而後蹲在路邊,臉色難看。
蕭清墨猜測道,肯定是母親跟她說了些什麼,她有些承受不住。所以情緒激烈,可能蘇櫻要出來了。
“工地的情況不太好。”梁飛傳達著從前方傳來的消息,“工人們集體罷工要求建築公司給個說法,建築公司那邊已經報警,雙方僵持不下。”
建築公司跟工人家屬之間賠償款談不攏,之前還拖欠著工程隊一筆工錢沒有結清,借著這次的事情一次性爆發出來。
“改完圖就走。”蕭清墨麵色冷硬,其他的事情他管不到。但是這次的事故公司需要承擔的一定的責任,等所有的圖紙完善,受到牽連的家屬得到妥善的安排之後,他就立刻會北城去。
他的手機又響了一下,是司機發來的消息。
【小姐要去唐家,我勸不住,送她往唐家走】
這個時候去唐家,蕭清墨停住腳步,半晌沒動。
梁飛不由的問,“先生?”
蕭清墨閉了閉眼,“蘇軟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梁飛臉色都變了一下,可見事情的嚴重性。從前先生花了多大的功夫要隱瞞此事,到頭來還是紙包不住火。小姐本身就有精神疾病,得知事情的真相要如何承擔?
“盡快解決此事。”蕭清墨加快腳步,有些後悔拋下蘇軟來潮州。名與利,旁人的生死,都比不上蘇軟來的重要。
……
到達唐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
我去的時候,他們剛用完晚飯,出乎意料的是,所有人都在。
包括我那個多年不曾見麵的父親……
我十五歲被送到榕城去,就再也沒見過他。
他坐在沙發上,略微詫異的看著我,像是沒想到我這會兒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