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3(1 / 3)

一進屋,我驚魂未定地喝了半杯涼水,才讓自己稍微平靜了下來。我實在無法想象,如果今天沒有石小單的出現,剩下我在一群大男人中間,該怎麼辦?

“謝謝啊翠蓮。”石小單客氣地對其中一個女村民說,“你先忙去吧,我和她聊會兒。”

“不用客氣的少爺,你們先忙著,我去為你們做飯。”翠蓮抱著孩子轉身出去。

翠蓮一離開,石小單的臉就變得比外麵的天還黑:“你沒事兒一個人亂跑什麼?”

“我……”

“你說今天要不是我找到了你,你怎麼辦?”石小單急了。

“我正想問,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我剛到濱海來找你,就聽隔壁的人說你包他老公的車來了這兒。這次算你走運,是包的隔壁的出租車,你說要是你出門隨手攔一輛,我上哪兒來找你?”石小單凶狠的聲音軟了下來,“你現在還好意思告訴我說,你比我大八歲這個事實嗎?”

石小單漂亮地用這件事堵住了我的嘴,讓我不能說出比他大的事實。可是還有好多疑惑在我心裏,石小單為什麼忽然來找我?他是結束學業回國了嗎?

中午回到濱海,石小單輕車熟路地把車開到了我住的小區,雖然他從沒有來過。一個漂亮的漂移,車子穩穩地停在小區停車位上,石小單趴在方向盤上盯著我:“下車。”

我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心裏有些怵他。

他跳下車繞過來,很自然牽著我的手上樓,我試著往回縮了下,被他抓得牢牢的。

進門後,石小單徑直坐到了沙發上,一眼就看到我放假前抱回來的一堆要做的資料,好奇地看了一眼:“你在騰飛廣告?”

“嗯。”

“什麼職位?”

“企劃助理。”

“哼……”石小單輕蔑地哼了一聲,“這麼,比我還差勁。”

我被他這話逗樂,剛才一路緊張的心也稍放鬆了些:“我去燒水。”

石小單一把抓過我:“我不喝燒的水。”

我窘迫地愣了下:“那我出去買。”

“你又不是我的老媽子,幹嗎要這麼好來伺候我?”

“我……”

“坐下。”石小單手輕輕用力,便把我拉到他旁邊坐了下來,“你老實回答我,你陪那個韓國人,去見過我姐幾次?”

原來石小單找我是為了這個,我笑笑,說:“就一次。”

“以後不準去了。”他命令我。

“金先生他……”

石小單嗬斥住我:“他不配你這樣叫。”

“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麼這樣討厭他嗎?”

“我剛回來,你為什麼不問問我在國外過得好不好?”

“看你的照片,很瀟灑啊。”石小單這段時間在國外,幾乎每周都要給我發郵件,也沒有其他的內容,就是自戀地拍好多照片,各個景點各種姿勢。

“你真覺得我在國外過得好?”石小單抓著我的手臂,“我在中國生活了二十二年,習慣了一堆哥們兒說中文用筷子,在那鬼地方一個人睡覺上課走路,更要命的是天天漢堡牛排,吃頓中餐比國內地溝油做的還難吃,這叫過得好?”

“可是,這是學習的機會。”

“我需要學習什麼?我有我喜歡做的事情,賽車、魔術,都是我的事業。可我知道如果要讓你更好地生活下去,我就不得不向老頭子低頭。可我是低頭了,你呢?你在幹什麼?”

聽著石小單這樣莫須有的指責,我忽然心裏有些不服氣:“我幹什麼了?”

“你陪著韓國人去看我姐,就算你要去看我姐,也是跟我一起去明白嗎?”

我才明白,原來他生氣是因為我去看了石小藝。

“我姐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你也是。她是生病了,但我相信她有意識,我不願意她潛意識裏覺得弟弟未來的女朋友,和她曾經愛過的人有什麼關係!”石小單提到金俊中,又是那般恨得咬牙切齒的樣子,“要不是他當年不和我姐一塊回國,我姐會被姓石的當成工具去聯姻嗎?如果我姐不是長期被當成精神病來醫治,她的腦瘤也不會到最後無法手術的時候才被查出來。”

“聯姻?”

石小單連忙換了話題:“總之我就是不願意你和那個韓國人走得太近。”

半個下午的時間,我和石小單平靜地待在家裏,躺在沙發上,說著石小藝過去的點滴。他說,石小藝曾經是他引以為傲的姐姐,在他爸爸要石小藝聯姻之前,雖然家庭殘缺但他從來不恨他爸爸,但因為聯姻,讓石小藝嫁給別人的時候,他開始恨了。

“柯安,我姐對我的影響很大。”石小單轉過頭來,輕輕在我額頭上吻了下,“在你身上,有著我很多很複雜的感情,我希望你能懂。”

石小單難得這麼正經地煽情,我隻是淺眯著眼睛,向他肩膀上靠了靠。這種複雜的感情,其實我懂,隻是不敢懂。我沒有問他怎麼會忽然回國來濱海,我怕他的回答讓我難堪,也沒問他在哪兒過年的事,我是怕了他那股狂熱了。

讓我意外的是,石小單陪我待到晚上,就把我送到了白禾禾的老家。一路上我都忍住好奇沒問他要帶我去哪兒,直到與白禾禾碰麵之後,我才問:“你把我送這兒來是幾個意思?”

“過年啊。”石小單雙手插在褲兜裏,“你以為就我忍心看你一個人在濱海過年啊。”

“喂喂,我說小單,你怎麼越來越像躍天了啊?把女朋友扔在一邊兒,自己陪著家人去海外過年。”白禾禾發著牢騷。

“禾禾!”我叫停了白禾禾,不想她把我和石小單的女朋友聯係到一起。

石小單賠著笑臉,把手搭在白禾禾的肩膀上:“哎呀,拜托拜托,也不會太久啊。過完年我就來接你們,到時候你要什麼報酬隨便開口。”

從下午到現在,石小單已經接了不下十個電話了,聽得出來應該是他家裏打來的,而且好像有什麼事的樣子。把我送到之後,他沒有跟我們去白禾禾家裏,而是叮囑了我幾句就原路開車返回。石小單今天這樣的感覺讓我很自在,完全替我安排,也沒有過分地為難。

白禾禾的家在濱海下麵的一個縣城,縣城很小,但很愜意。過年是在白禾禾鄉下奶奶家過的,他們一大家子好不熱鬧,讓我想起了以前我們一家人熱鬧地在外婆家過年的場景。

年後,石小單如約來接我,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仝躍天,也一同把白禾禾接走了。石小單好像很忙,忙得把我自己扔在濱海,都沒來得及一起吃個午飯,就馬不停蹄地往A市趕。我下車的時候,他遞給了我一個文件袋,提醒我:“喏,看看,今年可別再那麼了。”

“什麼啊?”我好奇地問。

“你用得著的東西。”他笑了笑,點了支煙,忽然說,“對了,你家的事情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你盡管開口,我想我的力量總還是要比你大那麼一點點的。”

我想去年因為村子裏那件事,他一定是去查了什麼。不過我還是確定地點了點頭:“我想我可以的,至少現在還不需要。”

石小單朝我臉上吐了一圈煙霧:“有困難,就找我啊……”

“噗……”這話逗得我一樂,“行,找你,萬能單。”

很奇怪,石小單這次從國外回來之後,給我的感覺完全變了。這種變化不僅是在外形上,從原本高調的“貝式頭”變成了很時尚也普通的鳳梨頭,衣服也變成了一套休閑的粉色襯衣配黑西裝;還有他和家人的相處,好像比以前和諧了不少,至少在接聽電話的時候,沒有像以前那樣總是和家裏的人吵鬧;以及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會安排周到的同時也給我留足空間。這種變化讓我不再畏懼和他的相處,像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一樣自在。

石小單給我留下的資料是一大堆國外企劃師的文案,我明白他的用心,想讓我努力從助理變成策劃師。我笑笑,隨意地翻了翻,這確實是很有用的資料,在張勳那兒都不一定能借到,也不知道石小單在哪兒找到的。

接下來的幾天,我每天都窩在家裏翻看石小單帶回來的案例。我對文字的接受能力一向很快,加上給張勳擔任助理的經曆,這些文案我看起來並不難。

這天,我配著電腦上已經成型的全套廣告,正在翻看北紐約一個著名策劃師的文案,張勳打來電話,語氣很著急:“柯安,你收拾下東西做好準備,後天開始在總部入職。”

簡單的一句話讓我愣了半天:“什麼?去總部?”

“是,公司今天下來的調令。”張勳簡潔地說,“你收拾下,明天下午到A市,我來接你。”

我有想過今年會去A市總部工作,但這天真的到來卻是讓我無比緊張。一是我竟然真的要回A市了,而且有一份看起來還不錯的工作;二是我即將要去到總部,張勳說項目是總部接下來的活兒,那我是不是又離真相更近了一些?

更神奇的事是,在我掛掉張勳電話後幾分鍾,我家響起敲門聲。

“誰?”我機警地問了句。

“我啊,小單。”石小單的聲音傳來。

我打開門,他“嗖”的一下就鑽了進來,嬉笑著站在我麵前:“喲喲喲,看你這氣色不錯啊?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兒?”說著走到茶幾旁邊,翻開我剛才還在看的文案,“不錯嘛,蠻聽話的,看來你的黴運今年就要過去了。”

“昨天禾禾打電話來,不還說你去外地了嗎?怎麼今天就回來了?”我從冰箱拿了瓶飲料,遞到他麵前。

石小單盯著電腦說:“這不掐指一算你有喜事兒嘛,就急著回來了。”

“臭貧。”我笑著說。

“喲,你看,被我說中了吧?那你還不快收拾收拾,今天跟我回A市,明天找個房子安頓下來,後天好去報到上班啊?”石小單晃動著鼠標。

我驚奇地盯著他:“你怎麼知道?”

他指了指電腦:“喏,調令都下來了。”

然後我們相視了半秒,同時笑了出來。

石小單幫著我收拾行李,倒也沒有花去太多的時間,退房也很快,多交了房東兩個月的房租,他也沒再說什麼。在濱海我沒有朋友,也不需要向任何人告別,就像來的時候一樣簡單。隻是我知道,這次回去的生活,和一年前我離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