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兩相對峙(1 / 2)

梅香院還是老樣子,院中立著幾株孤零零的梅樹,枯褐色的枝椏在風中搖擺,給本來就清冷的院子更添了幾分寂寥。梅香院地處偏僻,如今人走樓空,空蕩蕩地惹人愁。

元意正在感懷,一聲清亮聲音驀然地響起,叫道:“阿姐。”她連忙轉頭,就見安陵從大堂小跑出來,一身藍衣,麵龐清秀,不是安陵是誰。

“陵哥兒,你怎麼這裏。”元意連忙走上去,上下打量了他一邊,即使激動又是興奮道。

安陵覷了元意一眼,道:“我知道你今兒個回來,就早早地在你院子裏等你呢。”

元意眯了眯眼,語氣危險,“你逃學了。”

安陵臉色微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又連忙扯了扯元意的衣袖,撒嬌道:“阿姐,我這不是想早點見到你嘛。”

他這種小兒形態,元意已經有許久沒見過,立馬就心軟了,隻是佯怒地敲了敲他的額頭,道:“下次課記得要向夫子賠罪,還有,要把落下知識補回來.”

安陵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隻是嘴裏猶在嘀咕,“夫子在教授《大學》,父親已經給我講完,再聽一遍,實在無趣的很。”

元意腳步一頓,臉色一肅,嚴厲道:“四書不知被多少名家拿來反複探討研究,曆朝曆代一來都未曾停止過,你能比得上前人大家?古聖人有言,溫故而知新,你不過是學過一遍而已,不思求索上進,竟然驕傲自滿,聖賢書都讀到那裏去了。”

在安陵的記憶中,他若是調皮搗蛋,阿姐也不過是問聲細語地好言訓導,直到他認錯了才放過他。從小到大,她都未曾對他說過一句重話,更別說如今這般嚴厲斥責。

他即使心慌又是委屈,清亮的眸子中氤氳了淡淡的霧氣,他低下頭,甕聲甕氣道;“阿姐,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

元意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別過頭,強忍著不去心軟,語氣未曾有絲毫的鬆動,道:“回去後把“滿招損,謙受益”抄上一百遍,掛在屋子裏,當作日後的箴言。”

對於安陵,元意是再也了解不過了,打小就聰慧,但是心性不定,做事沒有毅力,又愛耍小聰明,斯斯文文的表皮下,性子卻是跳脫的很。若是在以前,她還能在一旁看著,時常給他告誡和引導,讓他不至於長歪。但是如今她嫁為人婦,對他也是鞭長莫及,隻能給他下一劑猛藥,隻希望他能以此為戒。

安陵見元意在他的殺手鐧之下還不心軟,心知元意真的生氣了,連忙搖著她的手,點頭保證道:“一百遍怎麼夠,要抄就抄兩百遍,不僅房間要掛著,就是床頭、書房和書案都要掛上,這樣我就能時時刻刻謹記阿姐的教誨了。”

元意的臉上這才有了笑容,摸了摸他的腦袋,道:“一百遍就夠了,別累壞了身子。這話你不僅要記在腦子裏,還要記在心裏才行。”

看她的臉色終於雲開雨霽,安陵終於放下心來,親昵地蹭了蹭她脖子,拉長了音調,“都聽阿姐的。”

此時正是朝陽升起,陽光並不灼熱,輕柔而溫和,讓人的心也暖洋洋的。元意側頭,看著正把腦袋靠在她肩膀上的陵哥兒,他漆黑的眼眸清亮幽深,熠熠生輝,白玉般臉上帶著少年特有的青澀和靈秀,在薄薄的紅唇上,她甚至能看到些許被陽光染得透金色的淡淡絨毛,那屬於少年特有的純淨和祥和。

此時此刻,靠著與她血脈相連的親人,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動和寧靜席卷了她的心神,近日來的忙碌和疲憊都一掃而空,不管怎樣,她都有了繼續走下去的動力。

然而姐弟兩難得的平靜被一道酸氣衝天的聲音打破,“你們在做什麼!”

元意不悅地回頭看去,隻見蕭恒的手指正指著兩人,神情是震驚、酸意和不可置信,眉宇緊緊地皺起,那神情,活脫脫地像是捉奸的丈夫似的。

這時候安陵也發現了蕭恒,下巴一抬,冷哼了一聲,“我和阿姐在做什麼你沒看到嗎?”

然後他還示威性地抱住了元意的手臂,挑釁地看向蕭恒。在安陵的心裏,蕭恒就是搶了他阿姐的大壞人,讓他更難見到阿姐不說,這次更是一見就被罵了一頓。隻要想到蕭恒每天都可以看到阿姐,他就心裏不爽。

蕭恒桃花眼一瞪,心道又是這臭小子,怎麼這麼欠扁。他氣衝衝地走進來,把元意的手臂從他手裏拔出來,自己抱上去,對著安陵教訓道:“男女授受不親,你的書都讀哪裏去了。”

被一個不學無術的人質問學識,對於安陵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他的眼睛瞪得比蕭恒還大,反駁道:“那你還牽著我阿姐做什麼,快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