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蕭恒早早就出府,元意飽飽地睡了一覺,才戀戀不舍地起床,等用完早膳之後,櫻桃便進來傳話,道:“姑娘,碧姨娘來了,在側廳跪著呢。”
元意沉思了一會兒,還是吩咐道:“讓她進來吧。”
沒過多久,一身素衣,臉色蒼白憔悴的碧姨娘走了進來,一看到元意就行禮,“奴婢見過少奶奶。”
元意揮手讓她起來,指了指旁邊的位置讓她坐下,“你今日緣何求見於我。”
往日碧清都會來請安,但是都是在側廳安安分分地候著,不像今日,擺明了要求見。
碧清小心翼翼地看向元意,愧疚道:“奴婢是來向少奶奶請罪的,若不是奴婢的香囊,也不會害得少奶奶陷入困境。”
“已經水落石出,碧姨娘不必愧疚。”元意神色淡淡,視線落在碧清緊緊地握住的手上,又不動聲色地移開。
碧清垂下了眼,“雪姨娘的父親何大人是從七品監察禦史,前年因涉嫌包庇,被判流放之罪,女眷充為官婢,雪姨娘因為容貌出色,進入了官樂坊,後被少爺贖身回府。”她的話頭一頓,又特別添了一句,“何大人曾是睿王的屬官,頗得睿王敬重。”
元意心中微驚,原來這才是從遠把霏雪贖回府的目的?她穩了穩心神,別有深意地看了碧清一眼,問道:“那碧清姨娘又是什麼身家背景?”
碧清的臉上浮出了悲戚之色,眼中隱隱有淚珠盈眶,爾後她驚覺失態,連忙掏出手絹擦了擦眼,聲音澀澀,道:“奴婢不過是末品小吏的女兒,與父親相依為命,父親因得罪上司,身死獄中,奴婢被判入樂坊。因為家父生前曾經與少爺有相助之恩,少爺才贖回了奴婢,供奴婢衣食無憂而已。”
相比與前句話的哀戚,最後一句話卻是頗為耐人尋味。元意打量了碧清一眼,隻見她臉色忐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羞窘和難堪,注意到她的視線,還微微別過了頭。
再回想一番她方才的話,供她衣食無憂而已?她心中微動,想到某種可能,眼中微微複雜。
“你也不過是身份平常,又常處於後宅,又是如何得知雪姨娘的身世。”元意壓下心中的波動,詢問著心中的疑惑。雪姨娘的背景,當初臘梅打聽時隻是聽到院子中奴婢們的傳言,碧清怎麼會如此清楚。
見元意依舊沒有相信她,碧清神情愈加恭順,“這些奴婢都是從雲姨娘那兒聽來的。”看見元意臉色有異,不等她詢問,便主動開口解釋道:“雲姨娘的身世如何奴婢並不清楚,但是少爺對她頗是看重,在您入府前,流軒院的一些事情大多是她處理,因此雲姨娘在院子中頗有威信。”
元意想起雲硯昨天對她的處處針對,霏雪姨娘的一番動作,她難道就未曾察覺?這後院女人的心思,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她深深地看了碧清一眼,漫不經心道:“你今兒個與我說這些,目的是什麼。”
碧清立馬跪了下來,磕了一頭,一臉認真與鄭重,道:“奴婢隻想安安分分地過完此生,好好地活著,不敢有絲毫妄想,請少奶奶成全。”
元意有些意外,碧清的一番話是為投誠,以為她是借此與她拉攏同盟,借此邀寵,沒想到竟然是為了從她這兒得到一句保證的話。她不禁對她這個平日裏唯唯諾諾的女人刮目相看,如此別具一格的心思,倒是難得。
“碧姨娘起來吧。”盡管心裏已經千回百轉,但也不過是怔愣了一瞬間而已,元意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隻要碧姨娘安分守己,我自然不會對你詰難,碧姨娘盡可放心。”
碧清鬆了口氣,臉上的愁容漸漸地散去,抬眼看向上首風華絕代的女子,心中微澀,若說少奶奶沒進門前她還心存希望,如今已是一絲一毫的念頭也不敢有。先別說少爺對少奶奶的寵愛和偏袒,但是少奶奶此人,也不是個軟弱的角色。
螢火之光,豈能與日月爭輝。她不過是薄有姿色而已,不如清淨度日,免得落得雪姨娘的下場。
她長長地福了一禮,“多謝少奶奶,奴婢謹記少奶奶的教誨。”
元意淡淡地點了點頭,與她寒暄了幾句,便讓她退下。爾後向臘梅招招手,問道:“雪姨娘那兒怎麼樣了。”
“雪姨娘喊了一晚上,如今已經力竭暈了過去。”臘梅對雪姨娘的栽贓陷害氣憤不已,語氣也不好,道:“就是使用苦肉計,姑爺也不會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