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意雖然衝動,但是出了得月樓,被外邊的冷風一吹,神智立馬就清洗了過來,她看了看身邊的淺碧和張仲羲,道:“盡量往少人的地方走。”
少人的地方不是沒有,不過大多是一些黑暗的小巷子,淺碧似乎對京城的地形很熟,走街串巷,暢通無阻。因為走得是人家稀少的路子,期間還驚到不少野鴛鴦,元意心中有事,沒有什麼感覺,倒是張仲羲有些不自在。
放燈台距離得月樓並不遠,過了幾條街,就聽到了人喧鬧不止的人聲,元意在巷子裏一探頭,就看到擁擠不堪的人潮,她不敢冒險擠進去,便對淺碧道:“你身子靈活,快去看看少爺在不在裏邊。我就在這兒等你。”
淺碧不放心,猶豫地看著元意,張仲羲便對她保證道:“表妹有我照看著,你盡管去就是。”
看到元意臉上的堅持和擔憂,淺碧無法,隻好點頭,臨走前不忘囑咐道:“少奶奶,您小心安全。”
淺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人潮中,元意抵著牆,深呼吸了一口氣,勉強才能壓抑住心中的不安,許久之後,她才平靜地開口,道:“能告訴我,今晚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等待的時間太過煎熬,她需要分散一些注意力。
張仲羲看了她一眼,走到她的身邊,學著她倚在牆壁上,側頭看她,朦朧的月色從巷子上灑下,在她的臉上鍍上一層乳白的色彩,更襯得她膚如凝脂,貌若芙蓉,眉宇間輕點了一朵桃花,輕盈飄逸,熠熠生輝。
這副桃花妝已經風靡京城,卻沒有哪個女子能畫得比她好看。他的呼吸沉重了一縷,把手壓在胸膛,裏麵的心跳太過急促,讓他差點呼吸不過來。
“很簡單,睿王日漸得到皇上信任,太子開始坐不住了而已。”外邊是喧鬧不已的人聲,小巷子卻是靜謐無比,張仲羲的聲音在幽暗中響起,一點點地沾染了黑夜的黯啞和低沉。
皇帝已經遲遲暮年,太子卻是春秋正盛,自然會對手握權柄的太子心有猜忌,開始分散太子手中的權力,對定王和睿王多加提拔。特備是睿王,因為他往日一副遊戲玩樂的姿態,無心政權,更是讓皇帝放心,許多差事都交給他去辦。
放燈台的安全維護,調遣的都是京城禁軍,雖然沒有兵權,但是事關守衛京都的禁軍,一般都是由太子調動,但是此番皇帝竟然不然太子負責,反而交給了睿王了。如此恩寵日盛,難怪他的弟兄們都坐不住了。
張仲羲雖然沒有把全部都說出來,但是元意縱讀史書,也能猜到一些皇家的一些忌諱與鬥爭,心中歎了一口氣,看了張仲羲一眼,道:“這一次,不僅僅是太子坐不住而已吧。”
回應她的是一陣沉默,許久之後,才有一聲歎息傳來,道:“表妹,如果你沒有如此聰慧,那該多好。”
聽出他話中包涵的情緒,元意一怔,垂下了眼眸,道:“那就不是我了。”
大概過了一刻鍾有餘,淺碧終於回來了,鬢發有些淩亂,她首先打量了元意一番,隱隱鬆了口氣,便把打探到的消息彙報與她,道:“少奶奶,聽睿王說,少爺早就回去了。”
元意心中一跳,得月樓和放燈台不過一炷香的路程,那麼蕭恒應該早就回了得月樓才會,可是她並沒有見到他。
她咬了咬嘴唇,道:“快回去。”
沿著舊路回去,又過一個巷子的時候,就聽到裏邊有金戈之聲,元意腳步一頓,心中響起了強烈的預感,看向一旁的淺碧。
淺碧明白她心中所想,點了點頭,道:“少奶奶小心,奴婢去看看。”
然而又是一炷香的時間,淺碧還是沒有出來,元意心急如焚,蕭恒曾與她說過,淺碧的武功厲害,逃命更是沒有問題,如今被拖在裏邊,說明裏邊不是陌生人,也就是說,十分有可能是蕭恒。
蕭恒是不可能讓淺碧脫離她的身邊的,除非裏邊的情勢不容樂觀。
那一聲聲的金戈隻剩像是敲在她的心裏,元意臉上一白,焦急地在原地轉了一圈,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提了裙子往放燈台的方向跑去。
張仲羲一愣,連忙追上去,牽住她的手臂,喝道:“你做什麼。”
元意臉上不耐,甩著他的手,冷聲道:“放開。”
她眼中的厭煩和冰冷讓張仲羲心中一刺,鬆開了對她的禁錮,此時他已經想明白了元意的目的,臉上迅速閃過一抹嘲諷,隱匿在黑暗中,道:“表妹,你就算去搬救兵,也救不了蕭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