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第一次在晉陽的上層圈子出現,元意不敢輕忽,拿出新婚之日的架勢,隆重打扮。黑壓壓的烏發被梳成墮馬髻,金累絲紅寶石步搖,斜插一支纏枝釵,額間畫了一朵梅花,更襯著瑩潤潔白的臉龐清麗脫俗,眉眼睥睨之間,華貴天成。
衣服是桃花雲霧煙羅廣袖裙,輕盈飄逸,緋色的衣衫在清寒的傍晚流轉著淺淺的漣漪,燈光淺淺,曖昧朦朧,薄紅的夕陽灑再她的身上,鍍上一層輕輕的光暈,宛若畫中走下的仙女一般。
夜晚天涼,櫻桃連忙拿了一領蜜蠟黃折枝牡丹披風給元意係上,這時候蕭恒也穿戴好出來,墨赤色雙龍淩雲長袍,外添同色鬥紋大氅,身子頎長,麵容英俊,眉眼中有帶有久居上位的威嚴和氣魄,讓人望而生畏。
思恩與素梅報備過後已經到了元意身邊伺候,她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此時看到元意與蕭恒站在一起,也忍不住微微側眼,男才女貌,氣質蜚然,這兩人簡直就是人中龍鳳,天作之合,這份貴氣至少是她從未見過的。
元意看到蕭恒就微微一笑,低聲道:“從遠今天真俊。”
蕭恒的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元意的身上,許久之後,他才感歎一聲,道:“可惜意兒每次盛裝,都不是為了爺。”
元意頓時啞然,平日裏在家裏自然是怎麼舒適怎來,若是每次都這樣折騰上一個多時辰,她還不給累死。懶得和他費口舌,反而轉身囑咐素梅道:“今晚你們在府中看好鴻奴。”這次她打算帶臘梅和櫻桃出門,鴻奴還小,不宜出門,隻能在府中。
素梅鄭重地點了點,表示會看好鴻奴。素梅向來辦事妥當,元意心中一安,才與蕭恒上了馬車,其餘隨性的下人則上了另一輛跟隨。
李家是晉陽的望族,聽說還與前朝的皇族有些關係,世代發展,在晉陽已經根深蒂固,勢力龐大,其他家族難以企及。朱家也是名門望族,不過朱家主張出仕,祖宅都設在京都,而李家子弟卻奇怪得很,從未踏足過京城,隻是留在晉陽為官。
都督府的馬車停在了李府門口,元意扶著蕭恒的手下來,就看到那鎏金的牌匾在燈籠中閃耀著璀璨的光芒,“李府”倆字寫得大開大合,筆跡瀟灑,頗有風骨,像是出自氣節之士之手。在赴宴之前,她曾經找找過思恩了解過李府的情況,得知這倆字乃李家祖上所提。
蕭恒和元意都算是新麵孔,但是他是新上任的節度使,地位高貴,李家雖然勢大根深,也得對恭敬有禮。所以當家的族長和族長夫人已經等候在門口,看到這對年輕得異常的夫婦到來,連忙迎了上去,拱手說道:“都督大人和都督夫人光臨寒舍,李某有失遠迎,還請贖罪。”都督是節度使的另一種說法。
李家的族長李玄陽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留著美髯須,麵目溫和,衣著考究,舉止有禮,讓人覺得他是一個飽讀詩書的文人雅士,絲毫想不出這是管理了偌大家族的族長。他的夫人胡氏也是出身於當地的一個望族,看來也是四十出頭,雖然保養得好,已經可以看到歲月的痕跡,她與族長頗有夫妻相,皆是溫和有禮的性格,臉帶笑容,卻讓元意瞬間想起了張氏,心中微微有些不喜。
這頭蕭恒已經和李族長開始寒暄,元意臉上也掛著微笑,與李夫人攀談,跟隨著兩位主人的指引進去了李家。
李家是傳統的望族之家,富豪奢靡絲毫不輸於都督府,甚至還遠遠勝之,雕欄畫棟,亭台樓閣,枚不勝數,幾乎可以媲美嫏嬛別院的豪奢大氣。
因為是在關外,男女大防並不嚴,所以元意和蕭恒同時去了一處閣樓,哪裏已經有樂不少賓客雲集,有男有女,富麗堂皇,絲竹靡靡。
有小廝高喊,清亮的聲音在黑夜中遠遠地傳播:“都督大人到,都督夫人到。”
大家立馬停止了攀談,走出閣樓向元意行禮,同時好奇地打量著信任的都督夫婦,雖然已經聽聞新任的都督大人極為年輕,但看到他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即驚且羨,不愧是新皇的幸心腹,這般年紀就位極人臣,史來罕見。
各家夫人關注的焦點就落在了元意的身上,隻見燈光輝煌之處,緩緩走來一個身長玉立的女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編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