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留下來陪我嗎？”她問。
她的意思很明顯，如果他留下來了，下午的這個時候，他將會成為整起事故的罪魁禍首。她肚子裏的孩子，就得由他來負責。
他承認自己對她多少都心動了，他也承認，看著她躺在病床上，看著這件事成為頭版頭條，他也很內疚。
但是他不想自己扛起這件事。因為，他還有自己的未來，他不能因為一個女人就毀了自己。
至少，擔下這件事，所有的獎學金將與他無緣，所有的工作推薦都與他無緣。甚至對以後找工作都會產生影響。
他放棄了，因為他輸不起。
“我還下午還有事。”他推辭到。
“晚上呢？”她不依不撓。
“也有事。”他站起身，將自己買的兩袋阿膠棗放在了她的床頭。
“他不管我了！”閔敏叫住了他。
“誰？”
“我男朋友。他有自己的未婚妻，家族聯姻。他不會出麵給我擔這份責任。”她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我家人很生氣。他們要見那個人。”
“跟我沒關係。”顧雲飛雙手捏拳，忍著憤怒說。
他其實更恨的是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而不是這個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幫幫我，好嗎？我父母不在世了，家裏全部由嬸嬸說的算。她很嚴厲，真的，求求你，幫幫我，好嗎？”她伸出雙手拉住他的手。
他的手顫動了一下，從來沒有女生抓過他的手。
他最終沒有管她，而是徑直離開。
三天之後，聽說她出院了，被家人接了回去。
沒有男人出麵幫她，一時之間她的名聲從本來的不好，跌到了，很差。
直到大三下學期的時候，她才出現。
***
再一次出現，她整個人都變了。不但是溫和從容的外表，連說話，做事都是溫和從容，典雅秀氣。
她不和任何一個男人多說話，而是花了很大的精力去學習。她成功地考過了雅思。
然後準備出國。
她結交了一個同樣準備出國留學的男生，但關係隻是停留在表麵上的親善友好層麵，連牽手都沒有，讓人們覺得，這個人變了。
是的，她變了，不但對所有人變了，也對顧雲飛變了。
她不認識方澤凱，不認識韓祁，也不認識顧雲飛了。即使擦肩而過，也很從容地裝作不認識。
這一次，輪到顧雲飛攔住她的去路了。
“你變了很多。”
月黑風高的夜晚，在第一次，她讓他來的那個芭蕉樹下，他問她。
“因為我度過了三個月不為人知的生活。你不會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她沒有哭，也沒有笑，迎著月光，依然是明眸動人。
“這樣的你，也許會更好。”他說。
“你看到那個人了嗎？要和我一起出國的那個人。”她語氣很平淡，平淡的像湖水，一點波紋都沒有，“這件事在我家的影響很大。最後，是他站出來，替我扛下了所有的事。”
顧雲飛沒吭聲，隻是緊緊地握住拳頭。
“他和你一樣，一無所有。甚至於，他在哪個角落我都不知道。我不認識他。可是，他站出來為我扛了所有的事。我家是重傳統的。所以，我叔叔出錢資助他，讓他和我一起出國留學。並且讓我們以後一定要結婚。”
這樣的時刻，顧雲飛隻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在流血。
他不是沒想過要來保護她，他害怕。害怕自己會輸。
“顧雲飛，我不知道你在怕什麼？你本身就一無所有了，你還擔心輸嗎？”她的話咄咄逼人，直說到他的心裏。
可是一切都遲了。
“我一直在等你，無論你在哪一個時刻站出來，告訴我，你喜歡我，我就可以為你改變，我就可以將所有的男人都一腳踢開。可是你沒有。你隻知道，你有夢想，你有抱負，你的這雙眼睛，還會看到什麼？會看到我嗎？”她哭了，看著他木訥的跟塊石頭一樣，她哭了。
“到底是我配不上你，還是……”她哽咽了，“你知道嗎？雖然，我換了那麼多男朋友，但是，在他之前，我從來沒有和其他男人發生過……我一直在等你。那天晚上，他強迫了我，我躲在衛生間哭了好久……我幻想過很多我們的未來，在英國，在法國，在德國，我想了很多！我不是個愛慕虛榮的人！可是為了避免大家的騷擾，我隻能，隻能裝成愛慕虛榮的樣子！”
顧雲飛再也聽不下去了，他隻覺得自己很傻。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一直認為，她就如方澤凱口中說的那般不堪，所以他遠離她的同時也在告訴自己，這個女人不是好人。
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是自己錯怪她了！
“對不起！”他開口道歉。
“遲了。真的遲了。我說了我會記住你的。你欠我的，我全部都會記得。顧雲飛，你這輩子都彌補不了我了！”
“閔敏……”他從身後抱住她，從未得到過，此刻卻依然那麼害怕失去。
“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一個壞人，請記得，第一個讓我想變成壞人的，是你。”她掙脫開他。
再從容地走進夜色裏。
一個從小就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一個一直被人捧在手心裏的公主，突然跌落在地上，然後擦擦身上的灰，重新對著世人從容一笑。
這過程的痛，也許不會有人懂。
那天晚上，顧雲飛坐在湖邊，突然想起來，當時，她坐在湖邊是多麼落魄的心情。
他覺得自己愚蠢，傷害了一個女人的心，自己卻從來都沒有發現。
閔敏跟著那個男人出國了，校園裏卻依然熱鬧。
沒有誰會注意到曾經的女神消失了。
而顧雲飛卻一直都在留心她的事。
第一次他有一種失了心的感覺，這種感覺好像是你喪失了二十年的記憶。不會讓你疼，但是卻終日讓你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韓祁告訴他，閔敏心機很重，自我保護工作做得很好。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連牽手都是一種奢侈。所以她才能換那麼多男朋友。一點腥都占不到，誰還願意跟你浪費時間，縱然你是女神又如何。
“不過我從來都沒喜歡過她。”韓祁拍拍顧雲飛的肩膀。
顧雲飛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
“我跟你說，這種女人，不適合咱們地球人！還是你那個妹妹夠意思。處起來夠朋友！”
韓祁提到顧楠，顧雲飛一把揪住他的領口。
“你怎麼認識她的！”他也將自己的妹妹保護的很好，妹妹一直在老家讀高中，今年高二了，就是性格咋咋呼呼的。
“我認識她怎麼了！你是我兄弟，我對你怎樣，就對她怎樣唄！”韓祁將他的手掰開。
顧雲飛這個人悶的很，和他說什麼都是一聲不吭，但是要是提到他妹妹，他就能跳起來跟你拚命。
韓祁吐吐舌頭，他怎麼可能會對顧楠有非分之想呢？要不是看到她也會哭，他真的以為她就是個男的。
短發，帆布鞋，最主要的穿的還是校服。不說土的掉渣吧，最起碼man的掉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