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陸子璈長發打散,身子半坐在床,無力地倒靠在軟墊上咳著嗽,臉色蒼白,病容憔悴,堪人憐惜。
“子璈,該吃藥了!”慕容映雪接過小蓮端來的藥,來到床邊,用調羹舀起一勺黑色藥汁吹了片刻,要送與陸子璈嘴邊。
陸子璈搖了搖頭,緩緩伸出手來。
映雪麵色一僵,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心裏暗自歎息一聲,將藥碗交到了他的手上。
陸子璈接過藥碗看也未看,便揚脖緩口緩口地喝了下去。
空碗交回,映雪服侍他躺下。陸子璈一躺下,便疲倦地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映雪為他蓋好被子,下了羅帳掖好,然後人退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蓁兒,蓁兒!”睡夢中的陸子璈噩夢連連,半個時辰便被夢中可怕的情境驚醒。
就在他剛睜眼時,驀地,帳外有條人影隱綽飄忽。
“誰,誰在那裏?”陸子璈雖然久病但習武之人何等得耳聰目明,敏銳警惕,急忙撩帳低喝道。
帳外果然有條黑影在他撩帳之即一閃而過,眨眼的功夫便消失無蹤。
陸子璈強撐起身子,勉力下床,踉蹌追至門口,卻哪裏再有一絲絲蹤影了。疲軟地回身,目光下意識地滑過地麵,不禁猛然怔住,一封白底黑字的書信不知何時靜悄悄地躺在那裏,分外醒目。
踉蹌走來,俯身拾起,信封上幾個龍飛鳳舞的草書飛揚飄逸:陸二公子親啟。
原來剛才那黑衣人竟是來送信的,陸子璈不禁噓了口氣,若是仇家來尋仇的話,他此刻可能便是死屍一具了。
身子斜靠在床杆上,陸子璈歇了歇,然後撕開信封,小心翼翼地抽出信箋。
噗,抽出信箋時一張牛皮紙受帶動掉了出來,陸子璈雖然驚奇,但知道要搞清謎底先要看信箋裏的內容,於是急忙展開書信細讀。
陸二公子閣下:
在看此書信之前,某建議汝先看牛皮紙上所附書信,相信對閣下來說定然是驚天的大事,因為它事關閣下的身世之謎。
看到此間,陸子璈心裏一陣驚悚,身世之謎?自己有何身世之謎,母親早逝,是父親將他養大,清楚明朗有何秘密?!
在極度震驚下,陸子璈有些顫抖地緩緩打開了看起來年代很是久遠的牛皮紙。
陸長風:
你想不到我會用這種發式與你對話吧?不錯,什麼魔教寶藏隻不過是我一手策劃的一個騙局!
我知道你們陸家百年根基我是傷不到你們的元氣的,但至少可以如白蟻般狠狠咬斷你們這棵大樹的幾條根莖。
為什麼這麼做,隻為了一個字,那就是恨,如蟻噬骨的恨!對陸家的恨,對你的恨!
恨陸家生生拆散我們大好的姻緣,搶走了我尚在繈褓中的兒子子璈,使他一出生就沒了娘親。
恨你背棄山盟海誓,懦弱妥協!
恨你拋妻別子、鐵石心肝!
恨你另娶新婦,忘卻舊人!
恨你當日我苦苦哀求親見我兒不得,
恨你一朝離我而去形同陌路滅教之時生命危在旦夕而不聞不問,
恨你因我兒身上流有我所謂魔教聖女的魔性嗜殺之血而對他嚴酷如刀毫無父子親情,
恨你……
搶走了我尚在繈褓中的兒子子璈,使他一出生就沒了娘親!觸目驚心的這行字讓陸子璈的心猛地一陣痙攣,麵色驟然慘白得可怕,呼吸維艱,顫抖著手本能地死死盯向最後落款——段青青!三個字仿佛三把鋼針狠狠紮向他的胸口,心裏可怕的念頭竟然成了不爭的事實,陸子璈仿佛挨了一記悶棍,腦中瞬間一片空白,意識全無。
這世上之事為何會如此可笑!正義化身的陸家,聲名斐譽的陸家,教子嚴方的陸家,其一代掌權人竟然與魔教聖女有一段戀情不說,竟還生養了一個私生子。而這個私生子竟就是自己,被視作陸家下一代的接班人,武林人士心目中的英雄的自己。
嘿嘿……陸子璈輕輕慘笑起來,隨即淚水充斥了他的雙眸,心酸楚得如被揉搓。他驟然間什麼都明白了,父親對他為何如此殘酷的嚴厲,原來就是怕他魔性難馴,難擔大任。
可是父親,我既然身體流淌著魔教之血,也就沒資格接任陸家,你為什麼還要委以我重任,難道你就不怕陸家子弟不服,難道你就不怕武林不服嗎?還有慕容家,難道真願意將女兒嫁給一個魔教餘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