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我恨你,你瞞得我好苦,你害得我好苦!拋妻棄子,骨肉分離,見死不救,冷血無情,威逼迫屈,害我情灰愛滅,人鬼不像,生不如死,你比我想象中更無人情也無人義,你不配做這陸家的當家之人!
有陣輕盈的腳步聲傳來,陸子璈一驚,立即躺回床,蓋好被子,閉上雙眸。
有股溫柔的氣息輕輕靠近了他,幫他掖了掖被子,目光癡癡地看了他一會,又輕輕地退了出去。
有兩股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陸子璈心內淒苦哽咽,如此溫馨的場景是他此生所追求的幸福生活的真諦,但造化弄人,眼前之人卻不是他想要之人。同時他愈來愈感覺到映雪越對他癡情越對他好,他越是負疚,越負疚心理壓力便越大,逃避心理也不斷地潛滋暗長。
為了減輕苦楚,陸子璈輕輕從被窩中抽出拿著信箋的手,再次舉目細看內容。
“陸二公子與秦蓁兒的一斷佳偶不成的苦戀,某深表同情,常恨命運之不公,令尊之無情。某無意間得知了公子的身世,忽靈竅頓開,營生一念,願幫公子這對苦命鴛鴦重渡鵲橋。隻要公子將自己身世之謎公布天下,宣布脫離陸家,退婚慕容,輿論壓力定能助公子獲取自由之身,到時公子再續前緣,那便再無反對之音。”
看到此間,陸子璈倏忽冷汗直冒,這封書信明則看起來是在幫自己,實則卻暗藏殺機。
試想,他若真照他所說的去做,那麼不僅將陸慕兩家的聯盟毀掉,更將自己推入一個萬劫不複的地獄,因為魔教餘孽武林人士人人得而誅之。到時自己性命不保,陸慕兩家也必將掀起血雨腥風!
一計不成,便生二計。陸子璈猛然想起新婚之夜墳塚陰謀,心中寒意頓起,這股神秘的勢力它並未就此罷休,又掀起了瓦解聯盟的第二次陰謀浪潮。這到底是一股什麼樣的勢力,敵暗我明,而且對方對我方情況似乎了如指掌,自己每走一步如不慎重考慮,便將陷入其圈套之中。
他掙紮著起身,想下床將此事告之三弟,與他先商量對策,誰知猛然間胸口一陣焚燙,緊接著似有一股熱流開始向四肢百骸湧竄,所流之處如蟲蟻爬過,癢麻至極。他大吃一驚,急忙撩帳想大叫來人,誰知口未出言,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床上。
一盞茶的功夫,陸子璈悠悠轉醒,動動手與腳,驚訝地發現他全身根本無半點異狀,不僅如此,他覺得身子輕鬆了許多,似乎病勢已去了幾分,四肢也有了力氣。
坐起身子,發現手中還捏著那封書信與牛皮紙。他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將此事告知三弟。告知三弟便等同於告知父親。三弟與父親早知自己的身世卻將他瞞著,便是怕他有二心,會對陸家不利。
陸子璈苦笑了起來,忽然覺得父親與三弟驟然間離他好遠。父親,你其實從內心深處是對我有戒心的,對嗎?既如此,為什麼不栽培三弟,為什麼是我?
他緩緩地將信箋和牛皮紙放回信封,起身將他放進了一個隱秘的地方。待他轉身回床時他猛然想到,這牛皮紙應該在父親手裏,怎會到了別人手中,作了用來激我背判陸家的工具呢?
他打了個寒噤,隱約感覺到一股風起雲湧的敵勢已向陸家撲來,二計不成定生三計,而且它所摧毀的不僅是陸家絕對還會有慕容家,甚至還會波及到與陸家慕容家關係密切的人,比如蓁兒……
心如被硬物狠狠劃了一道,尖銳地痛起來。有一張純潔如雲,嬌然如花的臉躍入他的腦中,蓁兒,你在哪裏?你到底怎麼樣了?
敵人來勢凶猛,陸慕兩家大難臨頭了。陸子璈,振作起來吧,情雖已逝,心雖已死,但家難我不能不管,陸家雖然對不起我,但我血液裏還淌著陸家的血不是,何況還有蓁兒,我即使不能與她在一起,但保護她不受半點傷害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而這樣的保護必須有強健的體魄作後盾。
於是陸子璈在陸家人驚奇的眼光裏開始積極配合治療,身子一天好似一天。等到了第五天時,病屙已基本去除,而且人不再是頹唐神傷,而是從裏到外都透露出一股要好好生活的勁頭。
這絕對是一個好兆頭,陸長風十分欣慰。他知道陸子璈定然是想通了,心甘情願地接受了他的命運,要好好走他下半輩子的人生路了。
是時候了,該為他與映雪圓房做點事了,他很是欣喜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