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為從沒遇到過這種事,後頸很快出了一層汗,沈柏好心幫他擦了汗,寬慰的說:"李大人不必緊張。我們一不劫財,二不逼你殺人越貨,就是想跟你交個朋友。"
這世上可沒人會把刀架在人脖子上,逼著別人交朋友。
李為腹誹。沈柏收了刀,摸出火折子吹燃。顧恒舟掀開簾子鑽進來。
火折子的光亮很弱,不過還是足夠李為一眼認出馬夫打扮的顧恒舟,李為睜大眼睛,壓低聲音喊了一聲:"世子殿下,怎麼是你?"
李為說完扭頭去看沈柏,沈柏臉上的鍋底灰沒擦掉,黑漆漆的一團,隻看得見一雙水潤清亮的眼睛,實在看不出是何方神聖。
沈柏咧嘴一笑,把火折子蓋上。馬車裏重新陷入黑暗,沈柏直接切入正題:"李大人,當年你高中狀元,殿前麵聖的時候曾當著百官的麵說,你要做一個為君分憂、為民解愁的好官,如今十年過去,李大人的鴻鵠之誌可曾實現一星半點?"
為君分憂、為民解愁。
這八個字一直懸在李為的書房,連他自己都快忘記了,他沒想到今天會從另外一個人嘴裏聽見。
到了這會兒,李為已經猜到顧恒舟聽見了趙定遠和李賀他們在包間說的話。並不繞彎子,無奈的開口:"世子殿下,朝中勢力錯綜複雜,決不能以簡單的是非曲直做出判斷,下官隻是一個小小的兵部令史,殿下若想讓下官去大理寺揭發幾位大人的罪行,恕下官無能為力。"
李為思來想去也隻想到自己有這麼一點價值,沈柏低笑起來:"李大人說笑了。趙副蔚他們不過說了幾句玩笑話,又沒真的對周校尉造成什麼傷害。我們怎麼會讓李大人空口白牙的去指控幾位大人呢?"
李為不解的問:"那殿下想要什麼?"
馬車裏靜默了好一會兒,沈柏清幽的聲音才重新響起:"李大人以前沒有依仗,不得已才會選擇明哲保身,如今有國公府做靠山。我們想讓李大人重露棱角,遵從本心做個不隨大流的官。"
李為心頭一震,忍不住提醒:"殿下,結黨營私是重罪。"
沈柏反問:"李大人也曾這樣提醒過趙副蔚他們麼?"
李為啞然失語。
戌時末。國公府的後門吱呀一聲打開然後迅速關上,沈柏亦步亦趨的跟在顧恒舟身後,進了最東邊的荊滕院。
剛進屋,顧三顧四便提了熱水進來,顧三對沈柏的敵意很深,隻是出於禮教沒直接把沈柏趕出去,冷著臉提醒:"沈少爺,世子要沐浴了。客房就在旁邊,請隨我過去。"
熱水還很燙。騰騰的往上飄著熱氣,出營之前顧恒舟才剛被周德山狠狠抽了一頓。哪受得了這個,沈柏連忙開口:"顧兄身上有傷。沐浴的水不能太燙,顧四你去打點冷水,再找點外傷藥過來。"
沈柏的語氣太過自然,顧四下意識的往外走,走到門口發覺不對,扭頭緊張的看著顧恒舟:"世子,你受傷了?是誰傷的你?"
顧恒舟橫了沈柏一眼,剛想說沒事,顧淮謹沉穩的聲音從外麵傳來:"行遠,你怎麼不打聲招呼就回來了?"
顧恒舟眼神一凜,揪住沈柏的衣領把人摁進木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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