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恒舟眉心緊皺,心底隱隱生出兩分不安。
沈柏是被趙徹召進宮的,但趙徹沒有讓她在宮裏留宿,她又沒回家,那她去哪兒了?
馬上就到早朝時間,趙徹不便久留,取下隨身帶的太子印鑒交給顧恒舟:"本宮馬上要上朝,行遠可拿著此物去熠辰宮,細細盤查昨日沈柏進宮的事。"
太子印鑒一般不能離身給別人的,趙徹給了顧恒舟,代表著全然的信任。
顧恒舟眼底閃過詫異,他隻是問沈柏有沒有在宮中留宿,便是現在沈柏真的不見了蹤影,該著急的也是沈孺修,趙徹把印鑒給他,怎麼像是暗中授權讓他把整個皇宮攪得天翻地覆?
顧恒舟心底起疑,猶豫片刻才接下印鑒,趙徹拍拍顧恒舟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沈柏是個可塑之材,本宮相信行遠一定會把他平安找回來的。"
趙徹拍那兩下用了四成力道,落實了顧恒舟的猜測,他可以斷定趙徹是知道沈柏去向的。
趙徹知道沈柏被留在宮中,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一直等著有人發現沈柏不見來找他。
他想做什麼?
顧恒舟的疑慮不斷加重,趙徹已錯身離開,大步朝議政殿走去。
顧恒舟拿著太子印鑒去了熠辰宮,禁衛軍很容易放行,宮人意外世子殿下這個時辰會到宮裏來,一路都好奇的打量著他。
顧恒舟目不斜視,直接走進前廳,留在熠辰宮伺候的宮人立刻奉上茶點,顧恒舟不想吃東西,冷聲問:"昨日太子殿下召太傅獨子沈柏進宮,是誰去接送的她?"
奉茶的宮人低聲說:"回世子,是小貝公公去接的,方才小貝公公隨太子殿下去議政殿上早朝了。世子路上沒有碰到他嗎?"
顧恒舟眉心的褶痕浮起冷厲的寒氣,趙徹明知道他要找沈柏的下落,卻沒有讓那個叫小貝的太監和他一起回熠辰宮,難道是故意在拖延時間?
"找個人去換他回來,有什麼問題我自會向太子殿下解釋。"
顧恒舟命令,宮人立刻離開,一刻鍾後,一個小太監小跑著衝進殿中:"奴才小貝,拜見世子殿下!"
顧恒舟一直負手站在殿中。垂眸睨著小貝:"抬起頭來。"
小貝抬頭,容貌平平,眼神有些惶恐,似乎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竟然惹得鎮國公世子不快。
顧恒舟問:"昨日太傅獨子沈柏被太子殿下召進宮,一路由你接送,你可親眼看見她走出宮門?"
顧恒舟語氣森冷,含著強大的威壓,小貝肩膀瑟縮了一下,怯怯的問:"世子殿下怎麼突然問這個,可是沈少爺出什麼事了?"
顧恒舟的耐心快被磨光,沉聲嗬斥:"你覺得她能出什麼事?"
小貝立刻低下頭伏在地上:"奴才失言,奴才絕沒有咒沈少爺的意思,請世子恕罪!"
顧恒舟受不了這種沒用的廢話,莫名急躁,彎腰揪著小貝的衣領把他提起來好自己對視:"我問你有沒有親眼看見她出宮,同樣的話,我不想重複第三遍!"
顧恒舟周身盤旋著黑沉的殺氣,小貝舌頭打結,連忙回答:"沒……沒有,奴才把沈少爺送到永安門,就來了兩位小公公,說要請沈少爺吃飯,沈少爺很爽快地答應了,奴才還以為沈少爺和他們認識。"
沈柏除了殿試單獨進過一次宮,其他時候基本都是和沈孺修一起進宮參加宮宴,怎麼會在宮裏有什麼認識的人?
顧恒舟繼續問:"那兩個太監是哪個宮的人?"
小貝嚇得直哆嗦,連連搖頭:"奴才不知,那兩人很是神秘,說沈少爺去了就知道他們的主子是誰了,沈少爺就和他們去了。"
就算沈柏是自願跟那兩個太監走的,小貝回來也該先跟趙徹說一聲,萬一沈柏在宮裏出了什麼事,熠辰宮也會受到牽連。
不過想到趙徹之前的表現,顧恒舟覺得他多半是故意讓熠辰宮卷入其中的,畢竟太子身邊的人都是恒德帝親自挑選讓專人訓練的,不至於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內務府有記錄,奴才這就帶世子殿下去內務府。"
小貝試探著說,語氣雖然滿是慌張害怕,腦子卻還很清醒,不會一味地告罪求饒。
宮裏規矩很多,各宮伺候的宮人加起來有千餘人,內務府有一套細致係統的管理方式,每天每個宮人的活動軌跡內務府都要記錄在冊,要想從上千條的記錄中找到帶走沈柏的那兩個宮人。隻怕要耗費大半天的時間。
顧恒舟頭一回如此不安,急躁得根本等不了這麼久,直接揪著小貝的衣領問:"是太子殿下讓你故意這麼拖延時間的?"
小貝瞳孔微顫,心虛的否認:"世子在說什麼啊,奴才聽不懂。"
聽不懂?
顧恒舟把小貝丟到地上,冷聲道:"我和沈家那小子沒什麼交情,如果太子殿下隻是想和她玩捉弄人的把戲,我沒那麼閑,不奉陪了!"
顧恒舟說完把太子印鑒放到桌上,起身要走,小貝忙不迭的開口:"世子,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