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德妃娘娘有請(1 / 3)

追鶴樓天字號包間在三樓,隻有京中一些顯貴能進,包間內布置典雅別致,和這些顯貴家中的陳設沒什麼區別。

顧恒修長這麼大,隻上過二樓,今天還是第一次登上三樓,剛進門,客棧小二便熱情洋溢的迎上來:"顧少爺,樓上請!"

顧恒修唇角微勾,頷首跟在小二身後,上了三樓,小二幫忙敲門,屋裏的人很快應聲:"進!"

小二退下,顧恒修推開門進去。

李德仁穿著一身石墨色金絲繡祥雲暗紋坐在屋裏,麵前桌上隻有一壺熱茶,壺嘴處冒出嫋嫋熱氣。

顧恒修拱手行禮:"晚輩拜見丞相大人!"

盡管之前通過薑映樓他算是間接的搭上了薑家這條線,但他一直都隻和薑映樓接觸,沒有正式見過薑德安,如今見到李德仁,這才是真正意義上接觸到朝堂上位高權重的大臣。

顧恒修繃緊身體,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沉穩,好顯得不卑不亢,從容有度。

李德仁目光審視的看著顧恒修,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單拎出來看,顧恒修在京中一眾世家子弟中也算是俊雅出挑的,但一想到他是國公府養出來的少爺,和顧恒舟流著同樣地血脈,便覺得他身形單薄了點。肩背瘦弱了點,沒有一點顧家人的擔當。

李德仁沒有對顧恒修另眼相看,開門見山的問:"是你讓城裏的說書先生傳那些謠言的?"

顧恒修早就猜到李德仁是為這件事而來,坦白點頭,說:"的確是晚輩所為。"

李德仁麵色平靜,等著顧恒修說緣由,顧恒修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沈柏此人陰險狡詐,絲毫沒有承襲沈太傅的風骨,不瞞丞相大人,晚輩與沈柏有些過節,這些時日他在國公府養傷,一直出言詆毀四殿下的名聲,晚輩知道四殿下是清白的,便擅作主張讓人將此事公諸於眾。"

李德仁問:"你覺得你是在幫忙?"

顧恒修拱手誠懇道:"晚輩的確是想幫四殿下的忙。"

蠢貨!

李德仁在心裏罵了一句,前有說書先生把沈柏移情別戀、自薦枕席的事宣揚得滿城皆知,後有神秘畫冊暗示趙稠強辱沈柏,結合沈柏之前三天兩頭的鬧自殺行為來看,所有人都會更願意相信沈柏是受害者。

畢竟這世上哪有癡戀別人,被要了身子以後不偷著樂反而生無可戀尋短見的?

而且這樣一來,之前那些謠言更像是趙稠強辱了沈柏以後,故意放出風聲撇清關係,不想被沈柏纏上。

不管顧恒修是真心想幫忙還是故意裝無辜,李德仁對他都沒什麼好印象,不過李德仁麵上沒有表現出來,溫和的問:"顧少爺當真想幫忙?"

顧恒修身子俯得更低,堅定地說:"隻要有晚輩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晚輩一定在所不辭!"

得了顧恒修這句話,李德仁麵上浮起笑來。親切道:"賢侄不必多禮,坐下說話。"

這一句賢侄便是把顧恒修當成自己人了。

顧恒修直起身來,走到李德仁身邊坐下,然後便聽見李德仁問:"行遠前些時日不止帶了沈柏一人回國公府,還從宮裏帶了個叫春喜的宮娥,春喜此人現在可還在國公府?"

顧恒修眉眼未動,點頭:"在。"

顧恒修應完李德仁不說話了,神態自若的給自己倒了杯茶,端到嘴邊悠然的品著。

明明現在深陷輿論漩渦的人是他親外孫,他還專門派了人來請顧恒修,但兩人坐到一處,氣定神閑的還是他。

到底是在朝堂摸爬滾打多年的老狐狸,顧恒修等了一會兒便沉不住氣了,主動問:"丞相大人專門問此人可是有什麼吩咐?"

李德仁喝了一口茶。掀眸,眸光冷幽的看著顧恒修。

這目光看似平靜溫和,落在人身上卻讓人覺得猶如針紮。

顧恒修後背很快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他生怕露怯,低下頭道:"丞相大人若有需要,晚輩一定照做。"

老狐狸做事自有自己的一套準則,現在顧恒修突然冒出來,還敵我未明,他當然不會主動開口吩咐什麼,留下把柄。

李德仁又抿了口茶,把茶杯放到桌上,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沉聲道:"顧二少的誠意隻有如此,日後也不必再與丞相府有什麼來往。"

李德仁說完起身離開,顧恒修連挽留都來不及,李德仁便走出包間大步下樓。

顧恒修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腦子一時有些恍惚,難以相信自己剛剛和當朝丞相麵對麵坐在一起談了會兒話,搭上了了相府和四皇子這條線。

丞相還想什麼誠意?他不是已經表明自己是向著四殿下的嗎?

顧恒修認真思量,想到那個叫春喜的丫鬟,眸底陡然閃過亮芒。

接下來幾日都很平靜,沈柏乖乖待在淩昭宮養傷,寒辰每日午後都會來淩昭宮跟衛如昭探討一會兒佛法,趙徹每天晚上也會來陪衛如昭一起吃晚飯。

到了第四日傍晚,越西使臣團進京。

這次越西使臣團一共來了三十人,押運了十車賀禮到昭陵,越西王上忽玄親自前來,還帶了公主忽月藍。

一行人於未時進入瀚京,由鎮國公親自率領一百禁衛軍迎接,押運賀禮的越西勇士被安置在驛站,忽玄和忽月藍隻帶了兩名勇士隨顧廷戈入宮。

南襄國使臣團也在上午抵達昭陵,越西使臣團是最後抵達的,入住的宮殿是離淩昭宮很近的合德宮。

宮人帶著忽玄和忽月藍從淩昭宮過的時候,忽玄突然感覺有一束森冷的目光釘在自己身上,他敏銳地回頭看了一眼,隻看見紅磚綠瓦的宮牆,並沒有看見任何人。

引路的宮人在旁邊恭敬地問:"王上,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忽玄收回目光,冷聲道:"沒什麼,繼續走吧。"

一行人很快進了合德宮。

沈柏懶洋洋的從淩昭宮的院牆上跳下來,正好和跨進淩昭宮的趙徹目光對上。

沈柏表情微僵,而後若無其事的拍了拍身上的灰。

不就是爬了個牆湊熱鬧嘛,又不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她為什麼要覺得心虛?

趙徹走過來,表情不大好看。

前些時日秋雨連綿,淩昭宮的牆頭長了不少青苔,沈柏今天穿了一身淺灰色繡扁竹暗紋常服,衣服上沾染了一大片青黑的汙漬,頓時讓她看起來灰頭土臉的。

趙徹冷聲問:"趴牆頭都看到什麼了?"

看到你未來老丈人和媳婦兒了!

沈柏在心裏嘀咕,眉眼彎彎笑得特別無辜,她現在說不了話,趙徹也奈何不了她。

趙徹一看她這麼笑就想揍她,茶白原本遠遠候在一旁,見狀連忙上前,壯著膽子說:"求太子殿下息怒,奴婢這就帶少爺去洗手換衣服。"

趙徹挑眉命令:"換什麼衣服?她既然喜歡這樣,就讓她一直這麼髒著!"

趙徹說完便朝衛如昭寢臥去,快走到門口時猛地回頭,正好看見沈柏翻著大大的白眼在扮鬼臉。

趙徹:"……"

就這麼個混賬玩意兒,舅舅怎麼會覺得他對她動了心?

趙徹進屋坐下,沈柏很快跟進來,神色如常,一點沒有扮鬼臉被抓包的不安和愧疚。

宮人很快送上熱騰騰的飯菜,雖然都是素齋,但架不住禦膳房的廚子廚藝高超,每道菜都做得色香味俱全很是誘惑人。

沈柏不自覺咽了咽口水,照舊還是隻能看不能吃,隻有捧著自己那晚肉粥度日,她身上還髒兮兮的,配上這副神情。活似到宮裏來要犯的乞丐。

趙徹越看她越覺得礙眼,眉心微擰,索性當她不存在,對衛如昭說:"明日就是父皇大壽,一早父皇就要帶著百官去祭天祈福,舅舅與我隨行吧。"

衛如昭並不想參與此事,下意識的想拒絕,又聽見趙徹說:"祭天後我們會直接去皇陵,母後看見舅舅一定會很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