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好戲連台(1 / 3)

啪!

搖曳的火燭發出啪的一聲輕響,在落地有聲的房間顯得極為突兀刺耳。

恒德帝躺在床上,和李德仁無聲的對峙著,德妃扶著恒德帝,原本輕輕拍著他的背順氣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手心出了很多汗,塗著大紅蔻丹的指尖微微顫抖著,泄露了她的緊張。

良久,恒德帝輕笑出聲:"當初淑嫻走的時候,朕就料到可能會有這麼一天,不過朕以後朕對愛妃和景淵足夠好,愛卿就不會鋌而走險走上這條路,沒想到還是朕看走眼了。"

李德仁這會兒也不掩飾了,不屑一顧的嗤笑。

德妃猶豫了一下,和李德仁一起控訴:"陛下心裏一直裝著姐姐,這麼多年一直偏袒睿玄,別說對臣妾和景淵,就是對宮裏其他姐妹和皇子公主也一點都不上心,陛下如何覺得對臣妾和景淵足夠好的?"

在他們心裏,恒德帝隻有把皇後之位給德妃,把儲君之位給趙稠,這才是對他們好,其他的好都不值一提。

但先皇後才是名正言順的皇後,衛家才是正經的百年世家,他們謀害皇後已是應該砍頭的大罪,如何還敢奢望其他?

恒德帝心底冷笑。隻覺得兩人麵目醜陋、猙獰可怖,不想再看見兩人,恒德帝闔上眼睛,沉沉道:"朕的玉璽放在哪兒,愛妃是知道的吧?"

德妃一愣,沒有反應過來,問:"陛下想讓臣妾做什麼?"

恒德帝說:"丞相不是要讓朕加蓋玉璽嗎,愛妃還不幫朕拿來?"

恒德帝鬆了口,德妃卻有種被餡餅砸中的感覺,求證的看向李德仁,李德仁壓著欣喜鎮定地說:"陛下已經開口了,還不去?"

德妃終於醒過神來,拎著裙擺飛奔著帶人去禦書房拿玉璽。

李德仁讓人把玉屏風撤下去,讓屋裏的太醫全都看著他和恒德帝。

太醫院的人平日基本不參與朝政討論,今天卻被迫撞見了一朝丞相發動宮變,個個噤若寒蟬,不敢說話更不敢輕舉妄動。

這裏麵最淡定的就是太醫院院首蘇元化了。

他是德妃一手提拔起來的,這麼多年,多多少少也猜到李家在謀劃什麼,他暗地裏為李家做了不少事,但這次恒德帝的病是蘇瀲秋治的,就算李德仁逼宮失敗,蘇家也不會受到太大的牽連,說不定還能因為蘇瀲秋得個忠君愛國的名聲。

無論那一派贏,他都隻會平步青雲,想到這裏。蘇元化看向蘇瀲秋的眼神越發慈愛。

這個一直流落在外的女兒,這次可是為蘇家立下汗馬功勞了。

李德仁在桌邊坐下,等著德妃拿玉璽回來,趙稠站在旁邊,眼眸發亮的看著他,沒有害怕也沒有震驚,隻有蠢蠢欲動的囂張氣焰。

畢竟外公逼宮成功,他就是昭陵新的儲君了,不隻是一直壓他一頭的皇兄要跪在他麵前搖尾乞憐,還有那個叫沈柏的混蛋,也要被他抓起來好好的折磨一番,隻要想到這些,趙稠就興奮得控製不住的戰栗。

李德仁對趙稠的反應很欣慰。他都豁出李氏家族的全部身家逼宮了,可不是為了輔佐一個畏畏縮縮的膽小鬼。

李德仁衝趙稠招招手,趙稠立刻走到他身邊,李德仁掃了一圈,看向站在人群後麵的張太醫,興味盎然的問:"張太醫怎麼站在那麼後麵,你可是陛下和太子殿下最信任的人,待會兒要發生的事還是張太醫親自做個見證比較好。"

明眼人都知道待會兒會發生什麼,張太醫站著沒動,謙遜道:"微臣醫術不佳,丞相過譽了,蘇院首是整個太醫院最位高權重的人,還是由他見證比較好吧。"

李德仁的臉垮下來,盡管玉璽還沒蓋到那卷聖旨上,他卻已經把自己當作是未來儲君的外公。

李德仁看向張太醫的眼神變得陰冷可怕,他聲音冷寒的說:"我說張太醫是最合適的人選你就是,張太醫如此推辭,是想讓我派人過去請你?"

李德仁說完,守在外麵的禁衛軍走進來,將腰間的佩刀拔出一半,明明白白的展示了下要如何請張太醫過去。

平日與張太醫交好的太醫紛紛給他遞眼色,張太醫這才走過去,李德仁把手裏的聖旨遞給張太醫,得意的笑道:"張太醫可要拿好了,等陛下一會兒親手蓋上玉璽,還要勞煩張太醫把這上麵的內容念給文武百官都聽一聽呢。"

張太醫雙手接過,他並沒有打開聖旨看上麵的內容,隻是低聲提醒:"丞相大人,今天百官都要上朝,這個時辰你出現在這裏很不合規矩,就算微臣如丞相大人所說,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念了聖旨,天下人也會知道這裏麵有貓膩。"

李德仁理直氣壯的反問:"張太醫想說這裏麵有什麼貓膩?"

張太醫剛想說話,一個清脆朗潤的聲音從外麵傳來:"當然是丞相大人聯合禁衛軍,籌謀多年,意欲謀害陛下,謀權篡位了。"

話落,沈柏穿著一身藏青色紅銀雙絲繡錦鯉華服走進來,她額間戴著一根同色雙絲絞祥雲抹額,腳下一雙銀色厚底緞麵長靴,整個人比平日看上去高了不少,衣服倒是貴氣又儒雅,手裏卻拿著一把花開富貴的折扇,頓添俗氣。

沈柏從門口走進來,在李德仁和趙稠驚詫的目光注視下,咧唇笑起,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趙稠沉不住氣,指著沈柏緊張的問:"你怎麼會在這裏?"

沈柏聳聳肩,氣定神閑道:"丞相大人都能在這裏,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裏?"

李德仁比趙稠想得更多,但這會兒局麵緊張,他根本想不通沈柏是怎麼突破重重把守進宮的,而且現在隻有沈柏一個人出現,顧恒舟還不知道去哪兒了,李德仁一顆心都懸了起來,猶豫片刻,他從張太醫手裏搶回聖旨朝恒德帝衝去,同時厲喝:"來人!把沈柏給我抓起來!"

李德仁走得很急,明明他和恒德帝之間的距離隻有七八步,他卻感覺好像隔了十萬八千裏,怎麼都走不過去一樣。

門外的禁衛軍湧進來,不是朝著沈柏,而是朝著趙稠去的。

"你們耳朵聾了?外公讓你們抓沈柏,你們朝我來想幹什麼?!"趙稠驚慌的吼,他在太學院的武修比沈柏強不了多少。很快被禁衛軍抓著胳膊控製住。

李德仁管不了那麼多,快步衝到恒德帝床邊,剛要說話,卻見恒德帝掀開被子,穩穩當當的站了起來。

和躺下的時候不同,恒德帝站起來以後,這些時日被病氣掩蓋的帝王之氣瞬間迸發出來,李德仁被震懾得後退了一步,瞳孔震顫,方才的胸有成竹和得意蕩然無存。

李德仁:"你……你裝病!?"

太過意外憤怒,李德仁連陛下都不稱了,恒德帝朝李德仁走了一步,李德仁拿著聖旨連連後退,恒德帝說:"愛卿想唱這一出大戲,朕若不好好配合,怎麼能看到愛卿如此狂妄的嘴臉呢?"

李德仁渾身都在不住的往外冒冷汗,他想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腦子卻像是一團漿糊,什麼都想不到,根本無力思考。

禁衛軍都湧到屋裏來,恒德帝沉聲吩咐:"來人,扶丞相去議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