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帥沒說話,隻是跟在吳冕身後上了車。
吳冕開車,馮帥坐在副駕位置上,楚知希坐到後排。馮帥上車後身體明顯鬆懈下來,沙礫帶給他的壓力太大。
“馮老師,您這是家裏人生病了還是朋友……”
“千萬別這麼叫,吳老師,您叫我馮帥就行。”馮帥有些拘謹,他來之前特意了解了一下吳冕的履曆。雖然資料不全,但那些事件、地點在他一個大學講師看來像是神話一般。
“也行,咱就不客氣了,您這是……”吳冕問了半句話。
馮帥沉默了幾秒,說道,“吳老師,我昨天吃飯的時候聽醫大的朋友說您這兒免費給孩子治療先心病?”
“是。”吳冕點了點頭。
“什麼類型的都能做麼?”
“要看情況。”吳冕解釋道,“如果問題不大,建議孩子2周歲以後再做手術。要是病情很重,必須馬上做手術,咱們看情況。”
說著,吳冕瞥了一眼馮帥,問道,“馮帥,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缺錢。咱實話實說,我要來的免費耗材隻有5000套。如果您這麵有醫保,還是走醫保吧。”
吳冕話裏麵的含義馮帥聽懂了,他有些難堪、糾結,低著頭,不知道想什麼。
“有事兒您就直接說。”吳冕問道,“沒幾步路可就到家了。”
“吳老師,是這樣。”馮帥從吳冕的話語聽出來拒絕,本身就優柔寡斷的他有些慌,馬上解釋道,“是朋友家的孩子,今年8歲。有先心病,但是病情輕重我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哦?”吳冕嘴角上揚,露出一絲笑意。
馮帥這話裏破綻太多,很顯然他隱瞞了所知道的事情,但吳冕也沒嘲諷、譏笑,甚至隻“哦”了一聲。
車裏沉默下去,路燈的燈光與樹梢葉子的晃動斑駁繽紛,從眼前劃過,流入時間長河,隨後消失。
沉默了將近一分鍾,馮帥才鼓起勇氣,說道,“吳老師,我跟您說實話,希望您能收我朋友的孩子住院治療。”
“嗯,你說。”吳冕點了點頭。
“我從頭說起。”馮帥的聲音裏帶著些許滄桑與無奈,“我家是外地的,距離省城有300公裏的一個農村。小時候我每天學習,就為了能考大學,留在都市裏。”
“有一天,隔壁的阿姨領回來一個小女孩,她叫小櫻,我們倆成了朋友。”
“她有先心病,那時候我還小,也不知道,就是感覺她臉上的紅暈特別好看。她身世很悲慘,爸爸出軌,媽媽用刀砍死了小三,然後爸爸又用砍死她媽媽,爸爸坐牢了。村裏的叔父瓜分了她家的房子,就是沒人要她,最後她被遠方的姑姑帶回家,變成了我的鄰居。”
吳冕靜靜的聽著。
“她姑姑家的條件也一般,還有自己家的孩子,後來我考上大學走了,小櫻留在農村嫁了人。前幾天我聽我媽說小櫻死了,去井裏打水的時候栽倒在井沿上就這麼死了。”
“正好是暑假,我回了趟老家,順便……想要參加她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