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肆自後握住她的手運筆走勢,大掌中的小手滑而細嫩,與夢中的別無一二,就是不知道指腹有沒有印象中的薄繭。

觸感的冰涼使尤酌身體僵直,她瞥開眼睛,看著兩人交迭的手,幹巴巴笑著,“公子,奴婢自己寫吧。”

鬱肆的手掌很大,包裹住小婢女的小嫩爪,婉言拒絕道,“你寫的字太過板正,本公子教你另一種寫法可好?”

“靈動一些的,或許更適合你。”

尤字飛揚,酌字亦是。龍飛鳳舞的小狂草躍然跳在紙上,尤酌看得心有餘悸,鬱肆牽引她向著她最常用的字跡寫,就是為了試探她,是不是把他拗翻的那個人。

一環扣一環,好一個心機的假道士。

心中五味雜陳,他已經起了疑心,要想脫身隻怕不易。

最後一點落下收筆,鬱肆滿意看著紙上尤酌二字,墨跡還沒有幹透,他拿起紙彈了彈,目不轉睛直勾勾看著,甚至出言讚道,“好字。”

“靈動不失囂張,狂妄中帶著隨性,顯得肆意又灑脫,這個字好看嗎?”

這個字與其說是尤酌寫的,不如說是鬱肆寫的,尤酌故做生澀笨拙,她全然不按章法來,絲毫不敢運力,一直被鬱肆按著手走。

心中越發地驚恐不安,她唯一留下的字跡不過是那張釀造凜冬酒的方子。

當時太過著急,就怕榻上的某人轉醒,她寫的很急,再加上尤酌獨愛肆意揮灑的小狂草,當時忘了改改字跡。

小狂草她早些年練了不久,才有些起色,就讓她沒想到的是,這個假道士竟然能夠在半月,將她的字跡模仿得這般相似。

就這般記仇?要是真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肯定會被活撕了。

尤酌轉著桃花漣漣的水眸子,一副羞澀的少女懷春模樣崇拜地看著鬱肆,“公子精見,奴婢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字。”

要不好看,她能狠下心夜以繼日地練嗎,尤酌做不喜歡的事情大多數都是半吊子,她最喜歡練武,還有釀酒,再有的便是寫字了,這三件事情,她很上心也舍得下功夫。

她之前閑來無事看香豔/野/史的話本子,裏麵多提男女/情/愛,什麼麵淨書生上京趕考,被官家郡主看上,然後強取豪奪,書生抵死不從,然後那個郡主又換了什麼死纏爛打的把戲,那書生愈發嫌惡她,最後連考試也放棄,連夜趕馬車回老家娶了妻子。

這麼狗血的劇情,當時把尤酌雷得不行,如今托腮想想,書裏那個郡主的方法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啊!要不是地點不適合,尤酌真想拍一把大/腿/就這麼決定了。

強取豪奪她來不起,死纏爛打還不會嗎,主動貼上來的狗皮膏藥誰喜歡,要讓假道士厭煩她,最好把她攆出府去,嗷嗷嗷嗷,想想就覺得美滋滋。

視線對上妖異勾人的狐狸眸,尤酌沒出息地慫了一下,她的瞳孔不自覺有些渙散,心虛的感覺浮現上來,假道士有些道行,她貌似有些抵不住啊。

鬱肆長指微屈,將字紙對折起來。

“若是喜歡,我教你寫。”

尤酌斂了神遊的思緒,方才開口說,“奴婢笨,學東西也慢,隻怕要辜負公子的一番好心。”

不等鬱肆回答,她指著廢物筐裏之前揉碎的那團字紙,接著又說,“奴婢的爹很喜歡石碑板字,他從小教導奴婢,希望奴婢能繼承他的這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