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做為整個清定城居民最多的地方,餐飲無疑是這裏最熱鬧的行業,尤其是榮德坊,裏邊餐館酒肆隨處可見。
兩人剛才趕著從報社裏出來,都還沒吃飯,因此陸玖離開住所後便往榮德坊一處坊市找周澤。
原本按照之前的約定,兩人接下去要走訪那些“癔症病人”的鄰居以及家屬。
眼下陸玖既然在公寓見過靖夜司的人,情況自是又有變化。
穿過人群,在街邊找了家還算熱鬧的餐館,也不進去,就在外頭的遮陽棚底下落座。
雖才是初夏時節,正午才過不久的陽光依舊難耐,街麵上的行人來去匆匆。
呲啦啦的熱油聲,伴隨著食物香氣從餐館裏頭傳到街麵上,濃鬱的煙火氣在餐館外牆的煙囪周圍繚繞不散。
“二,油燜雞,紅燒肉,鹹菜滾豆腐......不要酒,白水就成。”
餐館外的遮陽棚下,周澤扯開長凳,點完菜,目光轉向一旁的陸玖,表情帶著些興奮的問道,
“你真看見靖夜司的人了?”
“怎麼,他們很少見?”
在趙叔家門口碰見靖夜司隊伍的事情陸玖並沒有向周澤隱瞞。
“那當然,我以前聽我爹和他朋友飲酒聊時提起過,靖夜司跟那幾位不同,他們專門處理一些棘手的案件,裏頭可都是一群猛人,不僅獨立於清定城縣衙之外,甚至還有自己的牢獄!”
邊著靖夜司的厲害之處,邊以眼神向陸玖示意不遠處正圍坐在一個攤位吃餛飩,穿著巡檢司製服的幾位官差。
不論個人素質如何,單從武器這方麵,這支負責城北坊市巡邏的巡檢司隊中隻有一人背著槍械,其餘的都是長刀,而且從刀鞘還有刀柄來看,顯然隻是尋常貨色。
“靖夜司的人既然出現在趙叔家門口,足以證明咱們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下午不用再走訪,直接寫文稿就是了......隻是在內容方麵得有所避諱,隻提連環殺人案中的共同特征。”
手裏捏著根筷子,端頭輕點桌麵發出“咄咄~”響聲,陸玖嘴上跟周澤討論報導的事情,腦子裏想的還是剛才偷聽到的內容。
陸玖現在無疑是迷茫的。
一方麵是因為剛才麵對靖夜司突擊檢查時幫助自己的那顆古怪心髒。
自己分明沒有心跳,胸口也沒感覺到異樣,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另一方麵還是關於喪鴉,原以為他針對的是趙叔一家,可在樓道裏偷聽到靖夜司幾人的對話後,陸玖越發覺得此人真正的目標就是自己。
尤其是從周澤口中得知之前發生的幾起癔症事件中,往往發癔症的都隻有一人,周圍鄰居並不受影響後,陸玖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比起毫無異常的趙叔一家,身體狀態古怪的自己無疑更有可能是喪鴉大費周章想要幹掉的目標。
陸玖若是個尋常百姓,如今有靖夜司介入,完全可以坦白,然後借他們的力量反擊,偏偏他現在的身體狀態根本不可能讓他人知曉,跟靖夜司合作無異於把自己往火坑裏推。
這就使得陸玖陷入了一個極為尷尬的境地,喪鴉在暗中窺伺,而能夠阻止他的靖夜司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了昨晚“唯一”受影響的趙叔身上。
自己其實也有可能是喪鴉的目標這個事實又不能出口,畢竟不久前他才在那些人麵前表示自己昨晚很正常。
或許暫時逃離城北,等到塵埃落定再回來是個辦法。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然而細想之下,陸玖迅速意識到自己眼下還真就不能走。
原因很簡單。
喪鴉的目標若是自己,那他無疑知道前身的某些秘密,否則一個連環殺人狂何必如此針對一個的報社訪事員?
眼下靖夜司和喪鴉之間若是爆發戰鬥,最後的結果無非三種:
其一,喪鴉暴斃當場,陸玖的人身安全得到保障,卻會失去一個可能獲知前身情況的渠道。
其二,喪鴉不敵投降,有可能會將真實目的供出,如此一來,陸玖恐怕就得準備逃亡,靖夜司絕無可能會放過一個沒有心跳還能自由活動的人。
其三,喪鴉落敗逃生,吃過一次虧的他下次行動必然萬分心,接下去的日子裏陸玖必須得麵對一個躲藏在暗處的恐怖敵人。
且不論其他,在陸玖看來,這三種情況的結果都將讓自己陷入被動的境地!
逃避固然可以保全一時安危,隻是陸玖現在這半死不活的狀態,難道還能躲藏一輩子嗎?
哢!
竹筷斷裂,木茬子紮到指腹,刺痛感將陸玖從混亂的思緒中拖拽回現實。
看著尖銳的木茬子還有指腹上的紅印,陸玖抿了抿嘴。
光靠腦補解決不了任何事情,眼下隻是刺痛,若還不能做出決定,之後可能遭受的痛苦可不是揉兩下就能緩過來的。
“你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