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早知我假冒盟主,卻並沒有將此事告知槿姑娘,不正是有意維護我在盟內的地位麼?”上官文若解釋道。
上官近台放下茶杯,纖長手指鬆鬆地敲了兩下案麵,側了側身,不經意間露出的笑陰詭莫辨。
“說下去!”
上官文若便繼續了,“而陛下之所以這麼做,原因有三。”
“第一,陛下覺得我順利拿下盟主之位,又在短短數日重整秩序、俘獲人心,自然有我的長處。”
“第二,陛下看出我師父對我關愛有加,所以想以我牽製他。我一個大活人,遠比那些毒蠱有效。”
“至於第三,我猜是因為我與陛下初次見麵時故意賣了關子。我曾說亡海之事,強攻不如智取,而陛下回去考慮多日,仍對智取之法十分好奇。所以才替我隱瞞身份,又約我見麵。”
上官文若說到此處頓了頓,於暗處微低了頭。
“如果今日陛下殺了我,那麼第二第三條好處就通通沒有了。至於第一條,”她雙目彎彎地道,“我想陛下肯與我密會於此,一定是下了足夠的決心信任我。而我,也一定能幫到陛下。”
上官近台幽微目光延伸至遠,又慢慢拉近回案邊。而後笑了,欣慰的笑。
“朕果真沒有看錯。”上官近台再看向她時,像是審視一件值得炫耀的戰利品。
又或者良臣擇主,本就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你今日可以活著出去了。”上官近台的笑片刻便收了,取而代之的嚴肅較之先前陰寒數倍,“不過,朕不會僅憑數語就輕信於你。你,敢不敢與朕立軍令狀?”
“敢。”上官文若堅毅挺身,毫不猶豫,“若半年之內,海宮不亡,文若自當以死謝罪。”
“半年?”上官近台狐疑。
“不錯。”上官文若十分篤定。
“那你要多少人馬?”
上官文若鎮靜片刻,隻道:“我不需要陛下的人馬。”
上官近台不禁皺了眉。
隻聽她又解釋道:“一來,隻有我手無兵權,陛下才能完全信任於我,對我所布之局不加幹涉。二來,無論陛下派出多少人的軍隊,都不可能悄無聲息潛入海宮。昌池邊境有鎮北侯把守,若知曉消息必會拚死守城。他們常年駐軍,城中所備最少也可抵抗十日。而十日時間,完全足夠讓分散各州的府兵再來支援。所以我想,與其自外攻入,倒不如使其內亂。”
“你可是要策反鎮北侯杜雲林?”上官近台麵露憂色,“朕可是聽聞,這位鎮北侯自南山之役起就對海宮皇室十分忠誠,若非完全放心,齊知讓也不會將昌池邊境托付於他。”
“這個自然,”上官文若點頭承認,“不過,忠誠可利可弊,利可封侯,弊可喪命。事在人為罷了。”
上官近台審視起她言談舉止之外的從容自信,真是像極了一個人……
“看來你已經想好了。”
“是。”
“很好。”上官近台不再追問細節,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你既然不要兵權,那你想要什麼呢?”
天底下從沒有無利的買賣,特別是對聰明人。
上官文若平靜如初,隻在嘴角漫上絲縷詭笑,狡黠道:“陛下果然思慮周全。不錯,文若的確想向陛下要一樣東西。不過並非是什麼難事,不過一個承諾而已。”
“說來聽聽。”上官近台忽然提起興趣。
“我想要陛下承諾,不要對海宮發兵。”上官文若直言道。
上官近台盯著她看了許久,直到那張隱於暗處的麵孔愈發僵硬,心中怒意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