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他看到了很多東西,燃燒的祭旗,火光衝天的城池,咆哮歡呼的人群,以及祭台上那被升起到高處的羔羊,他被火焰舔舐著閉著眼睛,嘴裏呢喃著什麼,沒有人聽得見,除了他自己。
“哥哥...我要來找你了。”男孩,也是康斯坦丁托起了真正的權力,合二為一足以吞噬世界的力量。
“得想辦法阻止他!”林年嘶聲說道,這種狀態下他每一句話都無法發出完整的音節了,說出口的話像是怪物在低吼,音節在扭曲後像極了混血種詠唱言靈時發出的那些‘龍文’。
“你現在的力量在速度的幫助下隻要武器夠長,幾乎能一刀砍斷軍艦...但現在並不是純粹的力量和速度能解決掉他了。”金發女孩出現在了白光的天空中,長發飄舞在身後,那隻是一道投在林年視網膜上的影子,但卻沒得像是在創世紀時初生的第一個天使,渾身上下都充斥著美好的隱喻。
“三度暴血不夠那就繼續推進。”林年揮刀衝向了金發女孩,卻從她的影子中穿過再度撞在了龍王那白色的絮狀體領域上,‘暴怒’的煉金領域在瞬間爆閃,不可視之間裂開了縫隙,隻是一瞬的高溫進入就在林年身上那蒼白的鱗片上留下了漆黑的顏色,在之下的皮肉難以再受到保護盡數被烤至炭化。
撕心裂肺的疼痛沒有阻礙到林年揮刀繼續振擊的速度分毫,因為在三度暴血的強大自愈能力下,那些炭化的肌肉組織之下立刻有鱗片新生出來,刀子一樣切開了壞死的組織蛇蛻皮一樣將之從體表剝落——這種新生並非沒有代價,以成千上萬倍加速新陳代謝以及組織的生長消耗的隻有生命體本身細胞的壽命,這是在用以後的生命換來現在的榮譽。
“三度暴血以及足夠了,想要進入四度暴血,需要的不僅僅是決心,還需要‘鑰匙’。”金發女孩回頭看向衝鋒的男孩淡淡地說,“雖然我們已經找到‘鑰匙’了,但卻還沒找到‘門’呢。這並不是你想要跨過就能跨過的檻。”
“‘燭龍’不能被釋放,必須阻止他,不惜一切代價!”林年說,同時他也在發出歇斯底裏的吼叫聲,那是與龍王互相輝映的戰吼,將殺戮意誌和挑釁推到了巔峰,迫使龍王無法無視他的存在,在互相的撞擊,領域撞擊產生的高能粒子流橫掃之間幹擾‘燭龍’的詠唱進度!
“...不惜一切代價嗎?包括生命、靈魂?”
金發女孩輕聲說,眨眼間他們就相距百米,但她的聲音卻是直接響起在林年的意識中的,那麼清晰,但後者在殘酷的戰鬥中卻沒有注意到那微不可查的一聲輕微歎息。
“就算今天我死在這裏,也必須帶著他的腦袋一起死,砍斷他的四肢,折斷他的骨頭。他不能活著留下來,他必須死在我的前麵!”每一句話裏的血腥和暴怒氣息已經快要壓抑不住了,那是精神處於被殺戮意誌吞沒的邊緣,就算暴血這個技巧無法對他產生永久的損害,但在毫不顧忌地發揮到極致時也不免受到影響。
“即使在王座前死去?”金發女孩問。
林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回答,他仰頭看向天空中招展的白色領域,白光將他的身影,將他背後那血色的巨大膜翼投影向了地麵的卡塞爾學院。
就算是天空塌陷,就算是恒星爆炸,他今天也會是大地上那些藏在建築中的學生們,站在屏幕前守望他的人最後的梁柱。頂天立地,即使脊骨折斷,頭顱碎裂,他也要在死去前,被燃燒成灰燼前斬開天空上的王座。
“看來你也沒有辦法了,那麼隻能這麼做了...幫我一把。”他說。
金發女孩沒有回答他,隻是站在空中注視著忽然消失在了空氣中的那身影,片刻後她輕輕搖頭了,“真是...長大了啊。”
如果是高速移動,那麼這一次他的移動快到了超越了‘速度’的概念,就算是龍王也無法捕捉到他的軌跡,因為他本身就不曾有過奔襲留下的途徑。
在這一瞬間,天空的白光忽然出現了一絲紕漏,在光源的中心,兩個人影忽然重合在了一起。
康斯坦丁向前伸著手,白色的絮狀光條在他的手臂上浮動著,那是足以摧毀一切的力量,原本對準的是遠處的敵人,但現在他發現自己的敵人消失了,爾後從他的胸前冒出了一把猙獰到恐怖的斬馬刀。
骨骼開裂,神經挫斷,心髒撕爛,那巨型的斬馬刀從康斯坦丁的身後插入,從下至上斜斜地劈開了脊椎中龍類的第二心髒,再貫穿了胸膛中的第一心髒,最後破開胸膛帶著燃燒的龍血發出興奮的狂吼。大量銀色的骨髓從斬馬刀的刀柄出汩汩流出,這隻以活龍鑄造的煉金刀劍貪婪地汲取著龍王的養分喧泄著千百年沉寂的渴血欲望。
“終於抓住...你了。”在康斯坦丁的身後響起了木炭摩挲地麵一般的幹燥聲音。
言靈·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