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說說封賞會上的事情吧。

當時,成吉思汗命令失吉忽禿忽去傳博爾術、木華黎等人。

失吉忽禿忽卻說:“博爾術、木華黎比我有功勞嗎?我出的力難道比他們少嗎?我還沒有門檻高的時候就跟著你,現在都成胡子蒼白的老頭了。我忠心耿耿追隨你,從不三心二意,也從不偷懶,犧牲一切為你服務。母親讓我睡在她懷裏,像親生兒子一樣撫育了我;你讓我睡在身邊,像親弟弟一樣養育了我。現在你怎麼賞賜我呢?”

這個失吉忽禿忽打小生活在成吉思汗家,就跟他親弟弟一樣。他一半是要封賞心切,一半是在在撒嬌。

成吉思汗笑了,說:“你不是我的六弟嗎?給你和親弟弟一樣的賞賜,並念你多有功勞,再賜你九罪不罰之賞。從今往後,你任汗國最高斷事官,相當於我的眼睛和耳朵。你所吩咐的話,誰也不許更改。整個汗國懲奸除惡之事都由你負責,該處死的處死,該處罰的處罰。往後,屬民和財產分配、斷辦案件等汗國大事都要記錄在青冊上。凡是失吉忽禿忽和我商量後記錄在冊的,子子孫孫永遠不得更改。如有更改者,一定要嚴辦!”

失吉忽禿忽還是喜歡實在的,又說:“我隻是你的義弟,怎能領取和你親弟弟一樣的賞賜呢?大汗恩賜,我隻想要一些有固定房子居住的城市百姓。”

成吉思汗笑說:“這樣的事兒正該由你處理,你照自己的話去辦吧。”

失吉忽禿忽這才謝恩,去把博爾術、木華黎等有功的人叫進來了。

成吉思汗對蒙力克老人說:“共生共長,有福有慶,你的功勞是不少的。遠的不說。就說王汗和桑昆父子倆暗布刀斧手,假意請我去吃羊喉喝訂婚酒的時候,要不是你勸阻我,我肯定要沉入深水、墜入烈火。我永遠記著你的那些功勞,我的子子孫孫也不會忘記。為此,特賜上座給你,並賞你俸祿,子孫後代世襲享用!”

這裏所說的上座是指一排座位的右上方,這是受尊重的人才能享受到得座位。至今蒙古人還有這種風俗,在各種場合讓最長者坐這個位置。成吉思汗給他這個坐席,也等於給他參予國家大事的特權。

成吉思汗對博爾術說:“我年幼的時候,丟了八匹馬,追趕了三夜,在路上與你相遇。你見我辛苦,顧不得回家和父親打招呼,就棄奶桶於野地,給我換上你家的黑脊白馬,自己騎上一匹快黃馬,和我一起去追趕賊人。你是富人的獨生子,為什麼要跟我交友?你完全是一片好心,跟我交友。那之後,我常常想念你,派別勒古台去聯係你。你騎一匹拱脊甘草黃馬,披著一片青氈,二話沒說就跑來了。三姓篾兒乞人來侵犯,把我們困在不兒罕山,你和我們同甘共苦。在答闌捏木兒格與塔塔兒人對陣夜宿,大雨下個不停,你為了讓我安睡,舉著自己的披氈給我擋雨,我身上滴雨未沾,而你站了一夜,隻換了幾次站姿。這是忠誠勇士的品質。此外你還有說不盡的功勞。你和木華黎讚助我做好事,勸阻我做壞事,我才能夠坐上這個位子。現在封你位列眾人之上,九罪不罰。封博爾術為右手萬戶,管轄西邊直至阿勒台地界!”

(還有一種傳說,是頗具傳奇色彩的:成吉思汗在1206年舉行即位大典大封功臣時,他對功臣一一讚揚,個個封賞,故意忘記了博爾術一人。那天日落時分,成吉思汗退回到王後孛兒帖的帳內。孛兒帖王後責備他不該忘記博爾術的功勞。她對成吉思汗說:“博爾術出非陛下之始終相隨之忠仆焉?彼非陛下年輕時之朋友焉?彼非陛下困苦時最可信賴之人焉?奈何忘之焉?”你看,一連幾個焉。

“朕佯為忘之耳!豈可真忘此等功臣乎?”成吉思汗回答說,“朕所以佯為忘之者,乃為使嫉妒博爾術之人大驚而心服口服也。蓋朕深知博爾術之為人:當此之時,即使博爾術以為朕已忘彼之功勞,亦斷不致因此而生怨朕之意與恨朕之心,且必言朕之善也。”

成吉思汗說畢,立即派人到博爾術處打探,竊聽博爾術此時在說些什麼。那麼,博爾術回到家裏說了什麼呢?當時,他一回家,他的妻子就向他埋怨成吉思汗忘恩負義。博爾術聽了妻子的話即反駁道:“吾為汗效力而來,非為求封賞而來也。即使吾汗令吾饑餓而死,吾亦盡平生之力為吾汗效勞。吾此生此世別無他願,唯願吾汗之金帳永固爾,僅此足矣!”密探聽了博爾術夫妻的對話,立即返回據實秉報成吉思汗。第二天,成吉思汗再度召集大會,當眾讚揚和感謝博爾術對他的一片忠誠之心,然後封賞。)

成吉思汗又對木華黎說:“當年,在豁兒豁納黑川宿營,聚坐於忽圖剌可汗曾擺宴狂歡過的大樹下時,你向我預告了上天的吉兆,使我想起了你的父親古溫豁阿,並和你立下誓言。如今,我果然如上天所示登上了大位。封木華黎為世襲國王,兼左手萬戶,管轄東邊直至哈剌溫隻都山。”

這很有意思。原來木華黎也向成吉思汗預示過上天神兆。看來,當時很流行這一套。我們先記住,已經有三個人對成吉思汗說過上天命你為國主這類的話了。他們分別是豁兒赤、木華黎,還有蒙力克的兒子闊闊出。其中豁兒赤和闊闊出都是蒙古族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