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聞風喪膽的煞神,此時失魂落魄的抱著剛才衝進來的女人,身上被浸染透了,都是血。

展清在部隊那些年,她受的傷多了,知道霍少庭終究也沒對喬飛下死手,這一槍,就算是打在喬飛身上,最多也是在肩膀,即便被她拉了一下,也不過傷在她肩胛,死不了。

但疼是真的,展清擰著細致的眉心,看著麵前熟悉的臉,看清他眼底的眼淚,忍不住笑,抬手抹去他眼角的眼淚,笑了,“哭什麼,死不了的。”

這樣的場景看起來有些可笑,好像她才是需要被安慰的那一個,展清笑,見自己手上的血,直接把他眼角都擦成一片血紅,像是泣血一般,那些不斷在夢裏重複的場景不斷的出現在她麵前。

夢裏,他死在戰場上,渾身都是血。

展清眼角一脹,抿著蒼白的唇,固執的用還算幹淨的手腕,幫他擦去血跡,衣袖的冰冷的金屬扣子,劃過他的傷痕,聲音都跟著顫抖起來,“這些年,你找過我嗎?”

QUEEN死死的抱著展清,壓抑道:“對不起。”

這一天,他說了太多對不起,好像他對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隻有虧欠。

他沒找過她,不是不想,是不敢。

她是高高在上的展家大小姐,在部隊裏的時候,她也是他上司。直到一起進了飛虎隊,他們才算是平起平坐,她是他的搭檔,為了配合他的名字,她叫KING。

那些藏在心裏慢慢成長的仰望,在生死相依裏慢慢發酵。

他們也曾經偷偷愛過那麼幾年。

可是現在……

他不過是一個殘疾的黑幫頭子。

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去做,沒有完成之前,他依舊是黑社會的後代,一輩子都洗不白。

想到這裏,QUEEN似乎清醒了些,微微鬆了鬆抱著她的懷抱,看著她肩膀上的傷口,知道死不了,但失血過多,也還是會死人。

“我送你去醫院。”

展清死死的抓著他的衣袖,固執道:“不要。”

他在眾人眼裏,不過是一個“死去的叛徒”,這樣一露麵,他哪兒也去不了了。

QUEEN的眼神暗淡,“你放心,我隻送你到門口。外麵都是他們的人,我不出去。”說著,招呼了手下的人,他抱著展清,直接把他抬到輪椅上。

坐定的那一刻,心裏不是沒有諷刺的,連嘴角的笑意都帶著淺淺的無奈。

他心裏太明白,不管是過了多少個七年,他還是舍不得她。隻是這一點點的路而已,他隻能抱她這一路。

展清依舊搖頭,眼睛都不敢眨,“你會一直留下來嗎?留下來,我一定還你清白!當年的事情根本就是陸……”

“不用!”QUEEN冷冷的打斷展清的話頭,見她眼底的光芒暗了暗,心生不忍,終究是沒忍住,聲音和緩下來,帶著無可奈何的歎息,“KING,這是我選擇的路。”

“現在,我在金三角,坐鎮伏龍山頭,那裏,是我父親曾經威震一方的地方。”

換而言之,他現在好好的活著,而且是黑澀會老大。

即便是真的冤屈,也回不了頭了。

展清激動起來,“伏龍山?”

那裏,曾經是一座荒山,後來威震一方的人,隻有秦木。那一陣秦木風頭正勁,什麼壞事都幹。狙殺秦木,是展爺爺到現在還引以為傲的事情。

他是秦木的兒子?

那他們……

QUEEN靜靜的看著懷裏的女人,鴉羽一樣的睫毛在臉上投射下一道陰影,蒙住了他細微的表情,“KING,你是我殺父仇人的孫女,我們從開始,就不可能。”

展清頓時渾身血液都涼了。

忽然聽見身後的保鏢問道:“先生,這具屍體要處理嗎?”

QUEEN薄唇微啟,道:“送去上麵火化了吧。”

那人應了一聲,身後就有人開始動作。

展清還沒從震驚中醒過身來,心裏忽然生出些不祥的預感,樓梯口傳來腳步聲,很快,霍少庭從昏暗的樓梯口,走到大廳光亮的地方,看見了抱著展清的QUEEN,眼底都是化不開的冷意。

QUEEN隻當沒看見,低頭對展清道:“展清,跟他走吧。”

在這之前,他一直叫她KING。至少,他們之間還有這麼一點點的聯係,可他叫了她的名字。

展清肆意飛揚的表情瞬間崩潰,顧不得身上的傷口,直接坐起身死死的抱著他,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來……

“不要!我不要走!我找了你這麼多年,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在乎,你帶我走,帶我走,別再丟掉我了。”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在乎。

這句話,喬飛也說過,可是他想象不到,展清會變成下一個喬飛!

QUEEN像是瞬間刺中了痛處,手上一用力,掐住展清受傷的肩膀:“我讓你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