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後,宮人慌裏慌張地來報,說鄭嬪不見了。
一聽這話,勾踐便徹底明白了文種話裏的意思,冷冷看著文種,“好好!文種,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來人!給寡人去把人帶回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話音一落,門外的人就去尋鄭佳了。
“大王,臣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文種麵色有些蒼白,勾踐方才的一腳用了全力,叫他受了傷。
勾踐目光陰沉,好一會才吐出一個字來,“講。”
“當初大王臥薪嚐膽,費勁心思才複國成功,這於一個帝王而言,實屬不易,但背後的個中緣由,也不隻是大王臥薪嚐膽。”
“當初我與範蠡找到西施鄭旦,見她們生的傾國傾城,才將兩人送進吳宮,為的就是讓夫差沉迷美色,無心治國。”
“大王,即便鄭旦當初身在吳宮,她也隻是迫不得已。”
文種字字沉重,每說一句話,心裏對西施鄭旦的愧疚就多上一分。
勾踐麵色也變了幾變,狐疑地看著文種,“你這話……是真的?”
聞言,文種抬手道:“自然是真的,臣不敢對大王有所隱瞞。”
“也罷。”勾踐沉了沉眸子,心底釋然了不少。這兩日他麵對鄭佳那張木頭一般的臉,加上文種方才的話,他也沒了折磨鄭佳的心思。
見勾踐這般,文種總算是鬆了口氣,鄭重地向勾踐磕了個頭,“臣,謝大王。”
話音落下,文種便起身離開了王宮。
宮外。
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停在一個小院外,本該出城去的施涼涼等人正在院子裏優哉遊哉地喝茶。
方才文種趕來,說起王宮一事,範蠡與施涼涼鬆了口氣,想著城門已關,也出不去了,索性等到明日再離開。
施涼涼抿了一口清茶,長呼了一口氣目光便落在憔悴的鄭佳身上。本以為這事難於登天,沒想到文種幾句話就打消了勾踐的心思。
“沒事了。”施涼涼拍了拍鄭佳的手背,低聲安慰。
鄭佳微微一笑,她自是知道沒事了,隻是那幾日在王宮的日子太過黑暗,她一時半會還難以從那樣的陰影中走出來。
一直安靜坐在門口的文種見施涼涼麵帶笑意,捏了捏手指,終是從懷裏掏出了一封信。
“給。”文種大步走到施涼涼麵前,麵上帶著溫柔笑意,“這是給你的,休書。你在我府上占著文夫人的名義這麼久了,也該還給我了,至於你,我也該還給少伯了。”
說著,文種還不忘看一眼坐在施涼涼身邊的範蠡,心情甚是複雜。
明日,他興許就再也見不到眼前這個笑靨如花的女子了,想想還真是難受啊!
“謝謝。”施涼涼隨不在意這些,但見文種考慮得這般周全,心裏也甚是感動,雙手接過那封休書。
……
一年後。
一處小院裏。
施涼涼正逗著孩子,範蠡便麵色難看地進來了。
“怎麼了這是?”施涼涼見範蠡麵色難看,便停下逗弄孩子,“可是遇見什麼事了?”
範蠡抬頭看著滿臉擔憂的施涼涼,心情有些複雜。
“文種……”範蠡遲疑半晌,才說出這麼兩個字。
還以為文種要來,施涼涼笑了笑,道:“家裏又不是窮的揭不開鍋了,文種要來你還愁了。”
見施涼涼鬆了口氣的樣子,範蠡眼底滿是複雜,“文種死了。”
砰!
一個茶盞被搖搖晃晃的範扶晨給打碎了,施涼涼麵色難看得轉過頭去,不相信地說道:“怎麼可能?他不是才給你寄過信嗎?”
範蠡卻冷笑,“狡兔死,良犬烹。子禽他,終究是沒逃過這一劫。”
“我去看看淨洵。”心亂的不行的施涼涼猛地轉身,目光落在正搖搖晃晃搗亂的範扶晨身上。
“淨洵,來娘親這。”施涼涼手一撈,就把範扶晨抱在懷裏,母子二人進了房間。
她麵色蒼白地放下範扶晨,找出文種當初寫給自己的休書。
“若是你當初跟我們一起離開,怎麼會落得這下場。”施涼涼低聲呢喃,當初她極力勸說文種跟她們一起離開,可文種最後還是留在了那座城。
如今,他再也走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