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四節 鳩占鵲巢(3 / 3)

“不召見?”太宗將茶杯重重擲於桌上,自言自語怒道,“不召見,朕為何三請陳摶出山!若是封禪大典如期舉行,朕見不見陳摶倒也無關緊要,但文明殿和乾元殿的大火,令朕不得不於六月份詔令罷除封禪泰山!種種之非議,讓朕如何消解?況且,朕心中疑難重重,放眼天下,除了陳摶,誰可一解?開口閉口天下百姓,難道朕不關心百姓之苦嗎?不知朝堂之事?陳摶老祖計謀趙家王朝,太平興國二年(977)更是為朕獻出濟世安民的四字之策,朕心中敬重,如此當世奇人,朕如何不見!”

太宗還在為宋琪的話而惱怒,卻聽太監高聲喊道:“啟稟陛下,陳摶老祖已到殿外。”

“快請!”太宗麵露喜色,脫口而出道,隨即又改口道,“慢,朕親自出殿迎接陳摶老祖!”說話間,太宗已來到殿外。

陳摶見太宗親迎,連忙上前躬身施禮道:“貧道參見陛下,陛下萬福!”

太宗不待陳摶躬身下去,於半禮之中扶住他,笑道:“老祖莫要多禮,折煞於朕。老祖請入殿,朕已等候多時。”

君臣二人入殿,太宗於主位就座,陳摶坐於側位。

太宗舉杯大笑道:“自前次一別,如今已七年有餘,老祖鶴發童顏,真乃仙人也!不知老祖有何養生妙法?”

陳摶亦笑道:“陛下謬讚,所謂養生妙法,無非靜心養性而已。天地萬物,皆有其大限,貧道隱居多年,自認感應天地之間,近幾年深覺自己大限不遠,能於大限之前再見陛下一麵,亦是貧道之幸。”

太宗召請陳摶,本是有要事相商,不想突然聽到此言,心中大駭,急忙道:“老祖精神矍鑠,宛若稚子,何來大限不遠之說?”

陳摶坦然道:“陛下莫要擔憂,貧道年逾百歲,古今皆稀,能在得道飛升前見此安平盛世,實乃平生之幸。”

二人寒暄幾句,太宗屏退左右,正色問陳摶:“老祖可知,朕召請老祖所為何事?”

陳摶起身躬禮道:“貧道愚鈍,還望陛下明示。”

“老祖請坐。”太宗笑道,“依朕看來,老祖不是不知,而是假作不知。不瞞老祖,朕請老祖而來,主要為三件事。其一,朕困於朝野之議,需要老祖親臨皇宮,為朕消解謠言。此中之困,自老祖進入開封皇宮之時,已解一半。若是老祖肯出言相解第二件事,那麼前者之困,亦可以全解。”

言及此,太宗舉杯抿酒,不再說下去。陳摶見狀道:“陛下心憂天下萬民,陛下之難,便是萬民之難,貧道定當竭盡全力,為萬民排難,為陛下分憂。第二件事具體為何,還請陛下直言。”

陳摶仙風道骨,麵對帝王之尊,說出此言,亦是合乎情理之舉。況且,陳摶心憂天下百姓,此話之中,為萬民排難之心,亦是一片冰心,不可置疑。

“好,老祖高見!”太宗拊掌大笑道,“不瞞老祖,第二件事的確事關黎民百姓。遼國多次侵我大宋邊疆,犯我治下子民,百姓飽受戰亂之苦,每每思及,朕無不痛心疾首,悲憤難平。所以,朕痛定思痛,欲二次北伐,卻又擔心朝中百官非議。老祖計謀天下,朕欲請教老祖,朕可否二次北伐,解救黎民於水火?亦或何時適合北伐,還望老祖直言。”

太宗這番話頗有些冠冕堂皇。太祖雖已駕崩,但他留在太宗心中的陰影卻是一生一世也難以抹去的。他為了一雪自己高粱河之戰的恥辱,二次北伐勢在必行。解救黎民於水火,並非北伐主要原因,更多則是他興兵北伐的借口。此中道理,陳摶豈會不知?

陳摶撫須思慮良久,道:“陛下,關於此事,貧道隻有一言。”

太宗急不可耐道:“老祖請講!”

陳摶不緊不慢道:“禍從北來。”

此言可謂意指深遠。近者而言,遼國位於宋朝東北,可謂北禍;遠者來說,三百年後,位於宋朝北部的蒙古滅亡大宋,入主中原,繼承大統。當然,太宗決計不可能料到三百年後之事,所以,這四字在他聽來,所指無疑便是契丹遼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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