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土墱寨之戰
君子館戰敗消息傳來,宋軍士氣低落,鬥誌全無,遼東路軍乘勝追擊,大肆攻城略地。代州城內,張齊賢與代州副部署盧漢贇發生爭執。
盧漢贇說道:“遼軍勢如破竹,且不說前者岐溝關大捷,單君子館一役,便圍殲我軍數萬將士。如今遼軍逼至城下,萬萬不可強攻,隻要我等守城不出,以逸待勞,必將疲乏遼軍,屆時遼軍自去。”在張齊賢聽來,卻皆是怯戰之言。
張齊賢想到手下僅有幾千廂軍,親率本部出城支援,也是枉然。此時此刻,無論如何也要勸說盧漢贇出兵。
張齊賢懇切道:“將軍,如今遼軍圍城在即,城中百姓無不惶恐,若不速速出兵救援,屆時指揮使大敗,遼軍必然傾巢而至,何以守城?吾與並州河東主帥潘美相約在前,若代州遭襲,潘美必來相救。吾等隻待援軍到來,便可殺退遼軍。然指揮使於城外戰事危急,吾等豈能坐視不理?”
盧漢贇譏笑道:“潘美能來救援?知州大人豈不知昔日陳家穀之事?”
“將軍切莫妄語!昔日陳家穀,潘將軍的確有錯,然錯在未能力勸王侁。潘將軍適時撤退,實乃顧全大局!”張齊賢怒聲喝道,盧漢贇則甩手徑自離開打道回府。
雍熙三年(986)十二月底,遼軍乘勢攻陷楊團城、馮母鎮,祁州守軍開城投降。後深州守軍抵禦遼軍,遼軍攻入深州城內,以守軍未開門迎降為由,將城中將士全部殺死。一月之內,遼東路軍兵至博州,西路軍也進逼代州。張齊賢雖與潘美有言在先,然援兵未到,他委實不敢輕易出兵,正麵對敵。
張齊賢在帳中走來走去,忽然想到: 不能正麵迎敵,但若側麵奇襲,或可一戰。
此念一出,張齊賢用拳頭拍了一下手掌,“傳令下去!”
一個滿臉刀疤的小將走了進來,此將正是當年在客棧中賜予張齊賢銀兩的那位,隻見他帶著他的一夥弟兄,個個草莽英雄,氣勢如虹。
張齊賢對他說:“遼軍此番從胡峪口進軍我代州,胡峪口位於代州之東。屆時潘美將軍援軍趕到,遼軍必退。而且遼軍乃爭利之軍,大舉進犯,無非擄掠糧食財物。縱使潘美將軍援軍未到,遼軍攻下代州,擄掠一番之後亦必然退去。為擄掠更多財物,遼軍撤退時斷不會原路返回。遼軍自代州之東而來,屆時撤兵,必然自代州之西的陽方口而出,退往朔州。而要到陽方口,必然經過土墱寨。土墱寨易守難攻,若是在此地設下埋伏,定能伏擊遼軍,雖談不上大捷,但亦可小勝一回。你速速帶兩千廂軍精兵,前往土墱寨設伏,一旦遼軍回撤,立即出擊,不得有誤。”
刀疤臉回答:“將軍放心,末將一定教他有來無回!”隨即退出帳外,引軍去了土墱寨。
大軍剛一出發,張齊賢心中激動尚未平複,就聽得部下來報:“大人,大事不好,我軍安插於遼軍中的細作被抓!”
張齊賢剛剛端起的熱茶砰然落地,茶水碎瓷四濺,衣擺鞋襪盡被濺濕。張齊賢顧不得這些,慌忙起身,急道:“細細道來!”
士兵不敢猶豫,忙道:“據探子回報,我軍細作被抓,酷刑之下,全部招供!城外現出現大量遼軍!”
張齊賢恍若聽到震天雷音,頹然坐下。宋軍細作全部招供,他與潘美所協商之作戰計劃盡皆泄露,若是遼軍以此設伏襲擊潘美部,後果不堪設想。事已至此,張齊賢隱隱有種希望,希望潘美莫要出兵。太宗命他二人共同統率邊境軍隊,遼西路軍大舉進攻之時,張齊賢便遣使趕赴並州,約請潘美率兵會戰。如今遼軍兵臨城下,潘美定然已得到消息,估計不日即到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