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太祖索命
自從趙普死後,太宗的精神也越來越差了,兩天一早朝,三天一休假。晚上時常被箭傷痛醒,太醫們又束手無策。趙元僖經常去探望太宗,親侍湯藥,寒暄問暖,太宗偶爾也會喜笑顏開。
這日元僖從內宮出來之後,心裏便在想剛才看到父皇大腿上的箭創時的樣子。那箭創已經瘀黑了一大片,最中心的肉似乎已經爛掉了。父皇大限不遠了吧?想到這裏,他眉頭一皺,因為自己如今還不是太子,那似瘋非瘋的長公子趙元佐仍然是準王儲。
次日,元僖帶著一件東西來到元佐府上,他用錦緞包住那東西,隨行的小公公一路端著,卻不知是什麼。
“皇兄,為弟來看你了!”元僖不等仆人通報,便直入大堂。
這時,趙元佐正在牆上畫畫。他正站在凳子上,用毛筆將大廳之內的白牆塗得亂七八糟,自己身上隻披著一件內衣,沒有外套,渾身淩亂不堪,頭發散落在肩上,有些發絲已經打結了。
趙元佐聽見有人喚他,轉過頭一看:“唉,嗬嗬嗬……”又繼續去畫了。
趙元僖再叫一聲:“大哥,弟弟來看你了!”趙元佐一直傻笑著畫畫,並不理會。
趙元僖便走到凳子之下,轉到趙元佐身前,探頭從下麵往上望去:“大哥,弟弟給你帶好東西來了,快下來。”
趙元佐便從凳子上跳了下來,立足未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趙元僖扶起趙元佐,讓手下的小太監把帶的東西放在趙元佐麵前。趙元佐一直在笑:“嘻嘻,嘻嘻,這是什麼?”
趙元僖說:“你打開看看就知道啦。”
趙元佐掀開那錦片,卻見裏麵乃是一個小人偶,人偶的形狀正是魏王趙廷美,趙廷美齜牙咧嘴,嘴角還掛有一絲血跡。趙元佐剛剛看清,就把那盤子打翻在地,嚇得一直哆嗦,口吐白沫。趙元僖忙將那個人偶藏起,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自己卻在偷偷發笑。
離開了趙元佐府上,趙元僖感覺很輕鬆,今日一試,那趙元佐果然有心疾,日後也不再是自己的威脅。
回到家中之後,他一反常態地來到了正室那裏,他可是很久都沒來這裏了,因為他近日經常去的是張氏那裏。自從納了張氏為妾之後,他對正室就越來越冷淡。今日前來,隻是想重新討好那正室,因為那正室乃是太宗親自賜婚,把正室哄高興了,對他將來繼位有好處。
“愛妃,孤王來看你了!”
“今天吹的是什麼風啊?”
“愛妃說的哪裏話。孤王近日太忙了,等孤王以後繼承大統,一定讓你享受人間極樂。”
“大王今天是犯糊塗了,臣妾已經不做白日夢了,莫非大王有求於我?”
“說的哪裏話,我好心好意來看你,你卻處處生疑!”
“大王,臣妾與你已經做了十幾年的夫妻,你在想什麼,臣妾豈會不知?”
趙元僖隻能一笑:“愛妃當然最懂我。愛妃助我登基,以後也會母儀天下!”
說著,便喝下了擺在麵前的一杯薑茶,這茶是剛才張氏送給王妃享用的。
趙元僖剛喝下,忽覺腹中疼痛難忍,如絞腸一般。那王妃驚得不知所措:“殿下這是怎麼了?”想要扶住趙元僖,趙元僖卻疼得來回打滾。
她急忙喊人來救,隻見趙元僖一口黑血噴出,已經不省人事。趙元僖彌留之際,想到今天去趙元佐那裏的所作所為,忽然覺得這就是現世報,便含恨而死。
太宗得報,迅速前往王府,見皇兒慘死,哭得老淚縱橫,命令徹查此事。真相很快大白,張氏欲竊取正室,便在茶中下毒,趙元僖誤飲,乃至冤死。太宗命人將張氏祖墳刨出,將張氏碎屍。
元僖死後,太宗身體更差了。他想到長子狷狂,次子暴斃,難道這一切都是報應?他感覺到自己大限不遠了。
參知政事寇準從青州還京,太宗秘密將其召入內宮。太宗屏退左右,王臨機仍在,太宗手一揮,王臨機也無奈地轉身離去。太宗便將自己的箭創示於寇準看,寇準見後,大驚失色,那箭創已經開始流膿了。
太宗便道:“卿當知朕為何召你還京了。”
太宗提好衣服,艱難地轉過身來,便問:“愛卿,朕可以將天下神器交付給諸子當中的哪一位呢?”
寇準道:“陛下您為天下擇君,不可以謀於婦人,亦不可以謀於近臣。恕微臣不知之罪。望陛下副天下之望擇選明君。”
太宗不理會寇準所言,問道:“元侃可乎?”
寇準答:“臣實在不知啊!”說罷俯首大拜,再也不肯抬起頭。
太宗指著寇準:“你你你!罷了罷了!”
寇準離去,太宗思索,這寇準聽吾欲立元侃,並不反對。朕若立他人,以寇準的脾性,或許會一駁。
第二天早朝,太宗召見群臣,王臨機宣旨:“襄王元侃,為人仁厚,素有德名。今日封開封府尹,改封壽王。朕欲將元侃立為皇太子,擇日舉行冊封大典。望百官相偕太子,同舟共濟,開我宋室萬世基業!”
這道聖旨傳下之後,滿朝文武擁戴。然而消息傳到後宮李皇後時,李皇後卻渾身不自在。
這趙元侃雖然早就過繼了過來,但向來都不聽她的話。李皇後總覺得和趙元侃的性情沒法相投,有時候她想用些手段討好元侃,元侃都毫不留情麵地拒絕,李皇後往往碰一鼻子的灰,便與元侃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