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翊將懷中的藥罐掏出來:“我大哥是不是來過,告訴了你太子的打算?”
“他沒來,殿帥來的,後來蘇忌也來了,”容遲挑了挑眉毛,輕描淡寫,“殿帥就是那個……”
薑翊打斷他:“我知道,就是你表兄。”她不安地看向容遲,“我以為你會很憤慨,畢竟剿殺斥鬼門是你的夙願……”
“既然剿殺斥鬼門的確是我的夙願,我夙願已了,為什麼要憤慨?”容遲有些好笑,“你是太子要搶功的事?”他本想輕鬆地抬手擦一擦汗,卻疼的他舉了一半就停下,有些局促地將手放在石桌上,語氣也凝重了一些,“沒關係,總之渭水百姓也未必會領我的情。”
薑翊蹙起眉:“你怎麼會這麼覺得?”
“時候,我救下溺水的孩子,卻被周圍人故意推那孩子入水,實在跋扈惡毒。後來,我給科舉無門的路邊乞丐一兩黃金,想要助他讀書,卻被他反誣想要收買他,借他紙筆要為自己正名。”他笑了笑,“十歲那年,有人在金陵城內一間飯莊行凶,我不過路過,被逃出的路人哀求相助,上去之後將那人趕跑之後官兵才姍姍來遲,有人認出我身份,一口咬定我手中有刀必然是行凶之人,路人竟沒有一個人為我坐證,此事鬧得很大,我父王一怒之下將我遠送西北,那個時候我便徹底明白,不會有人願意受惠於我,世人都早已將我看成了逆賊,不願與我沾染毫分。”
薑翊聽他語氣中並非沒有哀怨之氣,聲問道:“所以,你救他們,並不是因為你想證明什麼……”
“若真能證明什麼,一洗眾人偏見,自然是好事。”容遲勾了勾嘴角,“可哪就那麼容易了,我隻是做我覺得該做的事情罷了,其他的種種,隨便吧。”
薑翊看著他上衣上的血跡,謹慎地繞著圈子,“你這般高義,為了救渭水百姓被斥鬼門殺個半死,我很欽佩。”
容遲耐著性子聽著,聽到她的彎彎繞繞又不禁皺起眉:“你有什麼毛病?”
“雀雀剛才跟我,人之所以活著,是因為是因為有許多事情令其沉溺不舍,權力,野心,親緣,愛人什麼的……”薑翊重複了一遍方才雀雀的話,“可我不明白,容二公子,你為什麼要活下去?”
容遲愣住了。
“我沒別的意思,也不是你無用。”薑翊臉上的笑容顫顫巍巍,像是一張快要掉下來的麵具,“你對權力大概沒什麼興趣,父親也情誼淡薄,你自己也了,你做事並不為證明自己一洗汙名,難道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姑娘家?”
她雖這樣,心中卻再清楚不過,容遲每日放浪形骸,卻也不近女色,哪裏像是有心上饒樣子。
容遲看著她,忽然開口:“別笑了。”他垂下眼,“沉淪至深,不願離去的理由……”他又抬眼,看著薑翊的眉眼,勾勾嘴角,“我有,可是,憑什麼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