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遲微愣了半晌,忽然就挑起唇邊來:“難道你到現在,都還在懷疑我的用心嗎?”
他是笑著,可薑翊覺得他分明是冷淡的。
“我……”薑翊猶豫了一下,可還是沒有退縮,“薑家到底與你有世仇,你暗中調查薑家,卻我懷疑你?”
容遲的目光轉向別處:“的是。”他的臉上不再帶著笑,“十年前,將軍卸去兵權,隻留爵位,回府安養。這些年,隻在渭水盤旋,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你那幾個弟弟的去處更加不是,前些日子你父親病危,榻前侍疾的隻有你大哥和薑夢離兩個人,此事也成了渭水的笑柄,怎麼,人盡皆知的事情,隻是因為我知道,便是別有用心嗎?”
薑翊愣了愣,忽然意識到容遲是生氣了,生氣自己懷疑他,不由地有些歉疚:“是我多心了。”她微微卡頓,“不過等下,我還是要回薑家一趟。”
容遲忽然一僵,轉過臉來,認真地看著薑翊。
“你別想太多,隻是想看看薑家的近況,更是,想瞧瞧薑夢離。”薑翊安撫他,“想看看他們,如何收這場。”
薑夢離坐在自己的閨房內,梳妝鏡前,一點點的描著眉。細致的銅黛劃過她原本便細如柳葉的眉毛,襯得她的臉色更加的白。
她依舊是美的,隻是比起從前的戰戰兢兢,如今,更多了幾分駕輕就熟的優容。
哪怕背後,屋子外是滿院的家定侍衛,她依舊是笑意輕微的。
“夢離,梳妝的時候夠長了,還能躲一輩子不成嗎?”薑韶在屋外,門的正中站著,語氣冷淡,“事情,還是要清楚的。”
“清楚?清楚什麼?”薑夢離慢慢地放下銅黛,轉過身來,“清楚我是如何買凶殺人,殺掉哥哥的那位心上人?”
薑韶臉色更冷了。
“我想問哥哥,倘若薑翊,她不想要你娶妻,更是討厭魏思嬈,會用什麼法子?”
“她或許會明著阻攔,或是鼓動父親。”薑韶微微揚起下頷,語氣凝重,“隻是,絕不會買凶。”
薑夢離忍不住笑出聲:“對,她還可以動用她的兵將,勾勾手指,多少人便會不顧一切為她賣命呢,”她站起身來,“可當時的我,除了買凶,什麼也做不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麼……你也曾是那般出身,為何會瞧不起思嬈……”
“我從來不是因為她的身份阻截,而是以哥哥對她的喜歡,她一定會成為主母,掌家。當日的我,不能容忍誰,奪走我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掌家之權。”薑夢離語氣變得冷淡,“我用了一輩子,在與那個人爭,可到頭來,還是成不了眾人眼中的超越她的人。”
薑韶微微眯起眼:“你掌了十年的家,幾乎從無紕漏,處處八麵玲瓏,竟然隻是想在旁人心裏,與念予相提並論嗎?”
“很傻,是吧?”薑夢離自嘲地笑了笑,“我早該知道,她活著還是死了,我都不能與她相比,可我爭了大半生的東西,她從來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