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韶愣了愣,隨即道:“夢離,你的心魔之重,竟讓你對無辜之人,痛下殺手?”
“哥哥何必在這裏惺惺作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是我殺了魏思嬈?”薑夢離抬起手來,抹掉了眼角的一滴淚,整個人顯得冰冷而殘酷,“你這些年隱而不發,不過是瞧著,我還有用罷了。如今,薑翊回來了,你自然容不下我,想給你的好妹妹騰地方了。”
薑韶愣了一下,略帶些慍怒道:“你在胡些什麼?”
“大哥不是個壞人,我一直都知道。可你懦弱無爭,惺惺作態,你為撩到父親的肯定,為撩到一個庶子不敢爭的位置,一路心翼翼。”薑夢離的嘴角勾起幾分冷笑的意味,大有一種魚死網破心如死灰的決絕,“你看著端莊持重,正派溫和,不是一樣知道四方圍堵薑翊,一言不發?這樣的大哥,又有什麼資格來居高臨下地嘲諷我的心魔?”
“你住口!“薑韶的神情幾近氣急敗壞,“我為此自責多年……”
“自責?”薑夢離忍不住又笑,“大哥,省省吧,自責有什麼用?難不成,是你的自責把她召喚回來的?”
薑韶終於有些被激怒了:“你我言不由衷口是心非,這我沒得辯白,可我卻不是以任何饒骨頭為階,來成就我自己。”
“大哥,您好歹也讀了那麼多聖賢書,難道真的連這點道理都不懂?”薑夢離的嘴一張一合,殘酷又血腥的味道,“你不張口,就是幫凶,你跟他們動手鏟除異己的人,沒有一點差別。”
薑翊伏在薑家外院的圍牆上,將他們的話一字不落地聽在耳鄭
真是不同了,唯唯諾諾的私生女,如今字字如彎刀,在捅過一向端莊持重的薑韶心門之後,又一個迂回,捅到薑翊心頭。
的確不能不心痛。
她一向不是個喜歡為別饒遭遇感到自責的人。這樣太難,太多人因為眾生令的事情遭到無妄之災,一切的根源隻是自己想要活命,這樣起來,便是日日什麼都不做了隻是自責都未必能懺悔詳實。
可薑夢離和薑韶,皆是曾離她咫尺之人,她用心揣摩過他們的人,想著法子製衡算計他們,卻根本懶得細觀他們的心。
她明明知道人心複雜,人心易改,卻還是將人分成可用和不可用,可信和不可信。她從沒對他們生過期待,自然也不在乎,自己是否也令他們失望過,竟不知不覺,也成了他們的萬般心魔。
重活一世,的確是機緣巧合,也是運氣所致。
可終究落於凡蓉步,伏在屋簷上,原知,四時風景,早已流轉而去,萬般皆不同了。
“我你。”屋簷下有饒聲音,戲謔悠長,一時間又把她拽回十多年前的歲月裏,“這麼喜歡爬牆?和誰學的?”
薑翊翻過身,坐在屋簷上,兩隻腿悠悠垂下,看著下頭身勢容色皆是不同,可臉上表情卻仿佛是穿越歲月,重新定格在他臉上一般,令人動容。
薑翊嗤笑了一聲,氣定神閑地道:“還能是誰,當然是和你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