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成和王仁學追上魯若麟後,李定成問道:“魯兄今日一席話真是震耳發聵,隻是魯兄是否太悲觀了些?我大明雖有挫,但大局尚在啊。”
“局勢比你們想的還要可怕。吏治腐敗這些就不了,我大明目前最可怕的是財政崩潰,也就是沒錢了。一家無財可能會全家餓死,一個國家沒錢了會怎麼樣?軍隊無法維持,朝政無法運轉,內不能安民,外不能禦敵,結局如何你應該知道。”
“最可怕的是,朝廷沒錢了就加稅,稅都加到了哪裏?是宗親王室,還是當朝勳貴,或者是文武官員,豪商望族?都不是,都加在了平民百姓身上。這些窮困潦倒的百姓本就在生死的邊緣掙紮,朝廷再這樣征稅,是被逼死還是造反很能難選嗎?”
“造反就要派兵鎮壓,派兵就要花錢,花錢就要加稅,最後逼得更多的百姓造反。不從權貴巨富身上收錢,一味的壓榨貧苦百姓,流寇是越剿越多,最終隻會道崩殂,改朝換代了。”
“如果那些權貴巨富願意交稅,給百姓一個喘息之機,大明尚且有救。但是朝廷上俱是一毛不拔之徒在主政,寧可搜刮走百姓的最後一個銅板,也不願意交出自己的一頓飯錢,這樣的朝廷,你覺得還會有救嗎?”
魯若麟歎息的道,貪婪是饒本性,不到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那些人又如何會知道後悔。
李定成本身就是屬於既得利益者,聽到這番話也是沉默無言,良久才道:“既然局勢如此惡劣,魯兄何不回大明,以兄之才,必定能有一番作為,何必避居海外?”
“現在的我猶如初生之嬰兒,如何能在大明眾多權貴之中成長起來?海外雖然艱難,但好在沒有諸多縛束,可以盡情發展,隻待有一壯大了,再來建功立業也不遲。”魯若麟答道。
“魯兄誌存高遠,胸有溝壑,我等不如也。以後有需要我們的地方請盡管開口,也好讓我們盡綿薄之力。”王仁學一臉嚴肅的道。
“敢不從命。”魯若麟對李定成和王仁學也是心懷好感,相交在於知心,並沒有推辭。
經過這番爭論,魯若麟也沒有了繼續遊園的興致,與徐青鬆告罪一聲後就回去了。
魯若麟和杜君默的爭論因為涉及的話題比較敏感,對文人也不是很友好,在場的文人都沒有傳播出去,就當沒有發生一樣,隻是眾人對魯若麟有了深刻的印象:這人不好惹。
第二晚上的壽宴就顯得平淡很多了,熱鬧非常,但是大家也都是按照喜宴的流程走,反而沒有那麼放的開了。魯若麟送上了壽禮,吃了喜宴,與老太爺了幾句吉祥話,基本就沒什麼事情了。
熱鬧,但是也比較無聊。
壽宴過後,徐青鬆帶著李富川和王道成等人再次來拜訪魯若麟,這是早就約定好的碰麵,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談合作了。
徐家有意擴大自己在白翎島的市場份額,同時帶自己的弟們一起發財,使得他們對徐家更加依賴;魯若麟需要更多的貨物來源渠道,同時發展白翎島的經濟。所以雙方確實各有所求,商談的結果也都比較滿意。
魯若麟承諾在白翎島上新建一批店鋪和倉庫,以優惠的價格賣給他們,同時會盡快開辟北方和遼東市場,把白翎島建成一個大型的貿易中轉站。接下來的時間會大力清剿周圍的海盜和不合作海上勢力,創造一個安全的交易環境。
如今大明的商業市場地域性還是非常強的,排外性和排他性都比較強烈,沒有很強的實力是很難進入一個新的市場區域的。跨地域的商業行為更多的是與本地區的商業巨頭們合作,這樣在保證雙方利益的前提下才能有進入的可能。
大明北方因為常年征戰的原因,經濟基礎受到了極大的破壞,各種物資都要依靠南方供給。因為海禁,物資都是通過京杭大運河來運送。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時間長了,沿運河滋生了無數的利益集團。
這些利益集團依附在運河上吸血,造成物流成本的居高不下,各種損耗也是極多。加上各種名目的收費,商人根本就沒有能力把商品越北方。還沒等你到北方,各方勢力聯合壓榨下就能把你弄破產,甚至人財皆失。
所以這種遠途貿易隻有背景深厚的高官大族或者宗親勳貴玩的起,但是即使是他們也要一路打點。隻因為一路上各種潛規則、下九流手段太多了,稍不留神就會讓你有苦難言,還沒地兒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