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利貸的危害魯若麟非常清楚,也確實如齊廣勇所言在朝廷中推動關於禁止放高利貸的法律。
這個時代的權貴大多有涉足高利貸,金融行業的不發達為高利貸的生存提供了肥沃的土壤。除了那些家族規矩比較嚴的家族,基本上沒有大戶能夠抵禦高利貸豐厚利潤的誘惑。
所以當陳新甲在內閣中提出要朝廷出台禁止發放高利貸的法律時,其他閣老都用詫異的眼神看著他,除了盧象升。
“陳閣老此議甚好。”盧象升雖然看陳新甲不順眼,但是對於這個提議卻非常讚成。“高利貸危害民間,令無數百姓家破人亡,簡直就是一大毒瘤,朝廷早就應該禁止了。”
錢謙益此時卻默不作聲,心裏是一百個不願意。
這次安國軍的收稅行動使得他損失巨大,家裏的田產全都被征收了高額稅賦,還罰了很多錢。這個結果讓家族中人對他怨氣衝天,甚至罵他是狗屁的首輔,連家裏都護不住。
這大明就沒有聽過首輔家裏會被收稅的,還是在職的,簡直丟盡了臉。
但是錢謙益能有什麼辦法,魯若麟這次是鐵了心的不放過任何一個人。就連安國軍在江南的產業都如實上交了稅賦,難不成錢謙益敢硬扛著不交?
如今的內閣看似風光無限,但是權力早就大大的縮水了。出了安國軍的地盤,地方官府還會賣一點麵子,在安國軍的勢力範圍內,最好還是乖乖的,否則很容易被打臉。
魯若麟與錢謙益可沒有什麼交情,即使有交情也不會賣這個麵子,對自己都這麼狠的人怎麼可能因小失大。
好在被收稅的閣老不止錢謙益一家,其他幾位閣老一樣沒有逃過被安國軍征稅。既然大家都倒黴了,錢謙益的心裏就好過了不少。
不過想到這次收稅隻是個開始,按照錢謙益家裏幾萬畝地的收稅標準,下次收稅就是生死難關了。可能不但收成不夠交稅的稅額,還要倒貼進去不少錢,成了十足的燙手山芋。
錢謙益不得不效仿大多數的大戶,將家中的田產通過分家進行分散,又忍痛割愛退還了不少寄田,但手中依然有大量土地沒有處理掉。
除了將這些田賣掉,錢謙益實在想不出什麼其他的好辦法。
偏偏如今的江南地價實在是低得離譜,往年一畝上好的土地可以賣十兩銀子,甚至更好的價錢,但是現在上好的水澆地居然隻賣一兩銀子,還有沒有天理了?
不是那些土地失去了價值,而是因為所有的大戶人家都在拋售手中的土地,大量土地進入交易市場,造成地價大跌。
普通百姓在了解到安國軍的新稅法對他們收得並不多之後,確實有了購置土地的想法。但是一來他們手頭上沒有什麼餘錢,二來一貫信奉買漲不買跌的百姓們都在持幣觀望,更加加劇了賣方市場的被動。
與普通百姓歡呼雀躍所不同的是,江南大戶們在這次收稅行動中損失慘重、哀嚎遍野。
失去土地這個主要收入來源的同時,商業同樣沒有逃過稅收的打擊。免稅早已成為昨日黃花,無孔不入的安國軍稅務司使得權貴們經商再也不能享受以往的特權和便利,至少在安國軍的地盤裏是不能再做夢了。
沒有了權力作為支撐之後,權貴們經商所能創造的利潤暴跌,根本打不過那些在商場裏久經沉浮的老油條們。
農業和商業沒有指望了,權貴們隻能將希望寄托在金融業上。可惜魯若麟依然不準備放過他們,禁止發放高利貸就是魯若麟為那些腐朽權貴們套上的最後一道吊索。
馬士英雖然不像錢謙益損失得那麼多,但依然慘重,正指望高利貸回一波血呢,哪裏肯願意頒布禁止發放高利貸的律令。
“借貸全憑雙方自願,利率也是雙方都同意的,不願意借高利貸完全可以不借嘛。這種民間你情我願的事情,我看就不必拿到朝堂上來討論了。”馬士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高宏圖和張慎言持身稍微正一些,雖然同樣肉痛這次收稅的損失,但是對於全民收稅這件事情,他們還是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