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文靜謀反(1 / 3)

飛鳥盡,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漢·司馬遷《史記·越王勾踐世家》

齊王李元吉就這樣從太原的鎮北大將軍變成了京師長安的門下省侍中,不過當時李元吉也隻有十八歲,從未接受過行政管理訓練,不可能能夠擔當起大唐帝國核心部門之一門下省的領導工作。為什麼李淵安排這樣一個職位,即使實職也有很多,這樣安排倒是顯得有些隨便了。

這是因為,李元吉侍中大人的前任前輩——劉文靜已經下獄,罪名是謀反。

要說劉文靜這個人,絕對算是李淵起兵以來的元老級大臣。在太原的時候,就已經和李世民開始謀劃起事的事宜,並且介紹了好友裴寂入夥,深究起來,算是李淵創業團隊裏麵非親屬中的第一號元老。定下起兵策略、進攻目標、路線、關鍵時刻出使突厥,不僅達成協議還借來騎兵,然後跟隨李淵一路打過黃河,單獨率軍鎮守潼關,陪屈突通打了幾個月,為包圍長安贏得時間,之後又是跟隨李世民征討薛舉,中間雖然打過一次敗仗,免了一次官,但瑕不掩瑜,為大唐創建的確立下大功。所以,大唐建國之後,李淵就授予劉文靜納言,魯國公(開國公爵,相當厲害的)。這個納言是隋朝的叫法,武德二年,就更名為侍中,門下省最高長官。可見,劉文靜在大唐初建之時地位也是相當顯赫的,說是高官高爵一點也不為過。

但是,偏偏劉文靜這個人就是有點嫉妒。而且,普天之下隻嫉妒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曾經的同事兼好友——裴寂。

裴寂和劉文靜一樣,也是在太原時候就結交李淵,並被李淵所器重信任,成為李淵發家的文官隊伍兩大核心。裴寂和劉文靜也都是長相偉岸,年齡也差不多,武德二年時候都是五十歲,五十而知天命,但是性格不同。所謂性格決定命運,就是這個道理。裴寂是那種比較忠厚有大誌之人,而劉文靜卻是風流有權謀之人,這一差異,使得出現了一個有意思的現象。從太原開始,劉文靜就和李世民的關係走得近,而裴寂卻和李淵關係走得比較融洽,不對,應該說是相當融洽。李淵經常邀請裴寂和自己一起吃飯喝酒,非但在太原如此,在長安也是如此,甚至是喝醉之後,就讓裴寂直接住在宮廷,第二天再回。裴寂進宮,不但不需要盤查,竟然可以直接進入李淵的寢宮,當麵交流。李淵上朝,底下文武百官都是拿著笏板低著頭站著,可裴寂卻和李淵一樣,坐著辦公。最牛叉的是,李淵無論當眾還是私下都不稱姓名,而是稱呼裴寂為“裴監”(裴寂在太原起兵前,是隋朝晉陽宮宮監,好比今天一個姓裴的科長,通常稱呼為裴科長,這是一個意思)。看看人家這些特殊待遇,再看看自己,即使是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這些親兒子都自歎不如,更別提那些王公大臣了。要說沒有人嫉妒,鬼才相信,畢竟,嫉妒其實也是人類本性之一。隻不過,劉文靜的自我差距感更大一點而已。

同樣是太原一起出來的,同樣是跟著李淵一路走到長安,為什麼裴寂當了尚書右仆射,而我劉文靜卻是納言(侍中)。解釋一下,唐朝沿襲隋製,中央設立尚書省、中書省、門下省,所謂三省,中書省負責決策,起草詔令,門下省負責審核,尚書省負責執行。尚書省最高長官是尚書令,正二品,坐這個位置是李世民,尚書左仆射和尚書右仆射是尚書令的副職,都是從二品,但以左仆射為主,而且,實際上李世民經常領軍出征,尚書省的工作其實都是由尚書左仆射全權擔當的,因此,裴寂是尚書省實際上的第二負責人。門下省最高長官就是納言,後來改稱侍中,劉文靜就是這個門下省的最高長官。按說,劉文靜的官階比裴寂還要高一點,劉老兄應該滿意才是,怎麼還嫉妒起裴寂呢?因為,武德年間,李淵定下的規矩,門下省侍中是正三品,所以,劉文靜要比裴寂官階反而要低一級。這就讓劉文靜相當相當不滿了,都是一個省的負責人,他裴寂名義上還隻是二把手,結果,我這個名義上的一把手卻比二把手官階還要低一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