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菟月初明,澄輝照遼碣。
映雲光暫隱,隔樹花如綴。
魄滿桂枝圓,輪虧鏡彩缺。
臨城卻影散,帶暈重圍結。
駐蹕俯丸都,佇觀妖氛滅。
——唐·李世民《遼城望月》
宗教可以解決個人精神世界裏麵的問題,但是無法解決世俗爭端。
對於世俗間的問題,還是唐刀來的更靠譜一些。
貞觀十九年二月,完成為期三個月的軍事準備工作之後,大唐帝國皇帝李世民親帥十萬大軍從洛陽出發,前往幽州,開始了遠征高麗的軍事行動。
之前李世民雖然同意太子李治陪自己一起前往遼東,但是事後細想之後還是覺得此意不妥。畢竟對於大唐而言,如果皇帝和太子都離開國土前往境外遠征,那麼國家內部一旦發生突發事件,如何處理?這樣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所以為了帝國安全著想,李世民這一次將太子李治留在洛陽監國。但是,李治可是一個孝順的孩子,對於父親這樣的處理竟然流著眼淚堅持要求和父親一起出征遼東,這讓李世民相當感動了。盡管是禦駕親征,中軍之中有大批護衛保護,可畢竟是上戰場,千裏遠征,也是很危險的一件事情,保不準就中了冷槍暗箭。太子李治請求一同前往,的確一片赤誠孝心。
但是理智必須戰勝情感,帝王和太子絕對不能同時出現在戰場之上。所以,考慮再三,李世民將太子李治派往定州鎮守。定州就是今天河北省定州,在北京和鄭州中間,離遼東和洛陽既不遠也不近,有什麼風吹草動也好處理。
對於這樣的安排,李治接受了,不過又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這個要求竟然開創了大唐時代的一個新製度——“飛驛遞表”。出於孝心,李治希望能夠每天都知道父親李世民的生活起居狀況,如果有所不妥之時,請父親答應允許自己立即前往前線照顧。而為了提高傳遞速度,這一次沒有使用正常的驛站傳遞公文方式,而是調用了各地軍府騎兵來進行接力傳遞工作,畢竟最好的馬匹還是配置在軍隊騎兵中,而不是地方驛站上。而這個製度日後卻被李治的一個孫子用來泡妹妹,從南方嶺外之地特快專遞傳送新鮮荔枝到長安大明宮。沒錯,這個孫子就是日後有名的李隆基,而這個妹妹就是大美女楊貴妃楊玉環。
所以,製度都是沒有好壞之分的,全看人怎麼使用了。
一切安排妥當,貞觀十九年二月,大唐李世民遠征軍從洛陽出發,沿著通濟渠一路北上。三月到達定州之後,李治與父親李世民分開,李世民率領大軍繼續北上,而給李治留下了自己的妻舅、開府儀同三司、申國公、太子太傅高士廉,由高士廉全力輔佐李治鎮守定州,此外還安排四位重臣:侍中劉洎、中書令馬周、太子少詹事張行成、太子右庶子高季輔。這些都是為人正直並且富有行政能力的大唐高級官員,相信這樣安排之下,李治鎮守定州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其中這個張行成有點意思,這是一位六十歲的老臣,才學、品行和操守都是朝臣們公認的優秀,不過這位老大人家中日後卻出了兩位更有名的孫子,名字叫做張易之和張易宗,這對兄弟四十年之後竟然和李治的媳婦發生了一段更為齷蹉的關係,曆史上有一個專門的名詞來婉轉的形容這樣特殊關係,叫做“麵首”,額,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看來張大人的家庭教育還是差了點,回頭再詳說吧。
貞觀十九年四月,李世民十萬主力大軍從洛陽順利抵達帝國北方重鎮幽州,並在這裏舉行遠征高麗的誓師大會。收到這樣的軍報,李勣、李道宗已經明白戰爭已經正式開始了,按照事先製定的作戰計劃,立即率領六萬步騎前鋒大軍從遼西開始渡河,越過遼河,開始進攻高麗國在遼東的第一個據點——蓋牟城(今遼寧蓋縣),這個城池在遼河下遊,靠近遼河的入海口,也是唐軍從幽州出發到達遼河之後最近的一座高麗城池。
這是大唐帝國遠征高麗的首戰,關係到帝國軍威,必須取勝,否則必定影響士氣。
這場攻城戰的過程與細節沒有任何記載,但戰果卻是很清晰,攻下城池之後還俘獲二萬人口。這是第一戰,大唐勝。
在這二萬俘虜中有一支特殊部隊,共七百人,全部由高麗莫離支蓋蘇文這個猛人從加屍城(今朝鮮平壤附近)派來的,看起來可能都是被冤殺流放的犯人。因為這些人被俘獲之後立即要求加入唐軍作戰,想必心中也是怒火衝天。對於這樣的請求,李勣上報給了李世民,李世民表示:“你們來幫助唐軍當然歡迎,但是你們的家屬都在加屍城,一旦效力大唐,你們的家屬必然被殺!犧牲一家人,換來一個人,朕不忍。”立即指示李勣這批俘虜全部放還歸鄉。
而在遼東戰場的南方,張亮所率領的六萬大唐帝國水師和五百艘戰艦經過一個月的航行,已經順利抵達遼東戰場南端,也就是今天遼寧大連地區,而高麗國在這裏的據點就是沙卑城。要說高麗國打仗不行,但是搞基礎建設還是不錯的,十幾年下來,把沙卑城修建的還是相當結實,那麼對於大唐水師而言,要想占領此城就必須從正麵登陸,派水兵上岸攻城。要知道,當時戰艦隻是武裝運兵船,不可能攜帶投石車和衝車這樣的攻城器械,所以上岸的唐軍將士隻能依靠個人所攜帶的弓箭和唐刀來攻城,那無疑讓將士暴露在沙卑城火力打擊下,不被射成刺蝟才怪。
所以,不能強攻。張亮副將程名振率領大唐水師采取了背後夾擊的戰術,繞道沙卑城後方登陸,當天夜裏就與張亮所率領的大唐艦隊一道前後夾擊,一戰拿下沙卑城。用今天的眼光來看,這也算是一場標準的海軍登陸作戰。一千二百多年後,又有一支海軍在此地采用了同樣的戰法,拿下了這裏的城池,這就是大清帝國晚期的甲午戰爭,日本陸軍在旅順背後海灣登陸,與日本海軍一道夾擊北洋水師旅順要塞,一戰就拿下,不過之後,這幫日本人竟然開始屠城,一番殺戮之後,全城就剩下一百多人。曆史的教訓必須時刻牢記,否則就是血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