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十裏紅妝(四)(1 / 2)

十裏紅妝,謝予高騎白馬,一身沉寂的氣質被紅衣襯得多了幾分邪氣,他嘴唇微微勾起,淡淡的笑意彌漫在沒有血色的薄唇上。

身後花車層層用著銀紅色的軟煙羅籠罩著,依稀隻能看見一身形嬌小的女子背脊挺直跪坐在其中,花車四角掛著一串鈴鐺,沒有敲鑼打鼓喧囂之意,所到之處皆聽見一陣清脆悅耳的鈴鐺響聲。

花車還未進城,便有百姓圍擁著,議論之聲不絕。

有人見了,冷哼道:“不過是個閹人娶親,簡直嘩眾取寵!”

旁邊聞言,往嘴裏丟了顆花生米,笑道:“這話可敢當著元裔君說去。”

先前說話的人,臉色赫然,一陣窘迫說不出話來。

“陛下賜婚,元裔君取得還是不歸山的姑娘,十裏紅妝這是誠意也是心意,若讓你娶,你可做得到,便是皇子娶親都沒這麼大陣仗。”

其他人也壓低聲音附和:“人人皆有天倫,何況是太監,元裔君能做到如此,可見對其真心。”

有人附和,自然也有人拆台,一人醉醺醺道:“當年懿賢皇貴妃風光無限,陛下還為其修建章華台,如今物是人非。”

其他人臉色一變,頓時不敢接話了。

雖說懿賢皇貴妃如今被陛下恩赦,可到底還是謝氏一族的人,當年之事的餘威至今尚存。

進了盛京街道,一酒樓廂房,臨街的窗戶輕輕被推開一條縫隙,正好能看清謝予娶親的花車經過。

蕭繼握著一杯酒水,目光陰鷙地盯著馬上的謝予,一口將酒水悶掉,嘴角笑意陰森,問著身旁的人:“可都準備好了?”

“按三皇子妃吩咐都已經準備妥當。”那人手中提著一把冷劍,與從前跟在蕭繼身邊的楊沉有幾分相似。

蕭繼冷冷連笑幾聲:“謝予這份小小禮物可是本皇子親自給你備下的。”

他又倒了一杯酒,抬手舉起:“祝你新婚之喜。”

謝予重新被晉元帝信任,宣政殿從前好不容易安插進去的暗線,全部都被謝予一一拔除,連著之前被送去慎刑司的小太監也不知被謝予藏到哪裏去了。

他還沒來得及撤得幹淨,就被晉元帝喚去了宣政殿,偌大的宣政殿,四周有些空蕩蕩的幽深,獨留他一人長跪。

不過他卻是有些狐疑,謝予和容郡主有私情,容郡主悄無聲息人沒了,謝予還被父皇賜婚,賜婚的人還是不歸山的人,其中關竅他怎麼也想不通。

他心中隱隱有一種猜測,會不會容郡主沒有死,一切都是父皇借謝予與容郡主之事製衡他與蕭承兩邊的由頭。

蕭繼眼眸微凝,眉頭緊皺,此想法剛冒出就被自己否決,不,不會的。

容郡主和懿賢皇貴妃長得那麼像,父皇怎麼回輕易饒恕。

蕭繼冷笑一頓,又偏頭看向侍從:“你兄長便是死在謝予手裏,楊沉是本皇子左膀右臂,沒了他,我心甚痛。”

楊深木著一張冷臉,握著冷劍的手微微用力。

突然不知哪裏先是響起一陣鞭炮點燃的聲響,百姓還以為是花車進城了,所以燃起了鞭炮,身後馬蹄聲不絕,還帶著馬的嘶叫之聲。

百姓回頭,臉色大變,不知哪裏竄出的七八匹馬像是被鞭炮聲驚到,在街道上四處亂竄,已有幾人被馬蹄踢到,接連不斷的驚叫聲使馬兒更加發瘋。

一隻馬蹄抬起,直接越過人群衝進花車隊中,謝予首當其衝,身下騎著的白馬也有些不受控製想要竄走。

謝予一把扯住韁繩,目光微寒,對著身後的人道:“保護夫人。”

人群如驚鳥像四周散去,你推著我,我踩著你混亂至極。

應書手中冷劍出鞘,寒光閃現,闖進花車隊裏的瘋馬就被他的冷劍刺穿喉嚨,劍身抽出時,鮮血飛濺。

應其護在容渢的花車旁,應書一人在半息之間就將瘋馬擊斃。

人群之外的瘋馬死了大半,這時楊深拿著冷劍淩空而下,殺掉應書身後一匹驚馬。

應書神情一頓,瞥了楊深一眼,卻是沒有管他,不過片刻,瘋馬殺盡。

楊深手裏長劍,劍身沾滿鮮血,彙聚在劍刃滴了下來,他緩緩靠近謝予,白馬像是察覺到殺氣,一聲嘶叫,淩空抬起蹄子。

楊深身影一變,隻見幾道殘影,手中長劍自下而上刺穿白馬喉嚨,而馬上的謝予已被應書扶著落到了安全的地界。

楊深麵部表情,長劍入鞘,單膝跪下道:“驚擾元裔君還請恕罪。”

謝予神色不變,斜睨著楊深,嘴皮一掀透著刺骨的寒意笑著:“何罪之有?”

楊深默默起身,低垂著頭道:“為救元裔君殺馬,這便是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