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十裏紅妝(四)(2 / 2)

謝予沉寂的眸子聚起一抹狠戾之色,他淡聲道:“回去告訴三皇子,本君多謝他。”

說完,楊深便不見了身影,瘋馬殺盡,人群又聚了回來,看見地上鮮血和結親的紅色融為一色,頓時有些陰寒之意,這大喜之日見血,終究是晦氣。

而且謝予所騎白馬被殺,即便換上其他的馬,那也是差強人意。

這時銀紅色軟煙羅中探出一隻柔荑,應其見此抬起手臂虛扶著容渢走了下來。

人群之中議論之聲更大,這還未娶進門,新娘子怎麼能自己下了花車,不吉利!

容渢站定後,她透過喜帕,看著遠處的謝予,聲音清冽又夾著幾分柔意:“奴既然終身許定元裔君,那從此之後便是同心同德,無花車無白馬又何妨,奴願與元裔君同行。”

謝予聞言一怔,兀自掩嘴笑出了聲,沉寂的眸子透進的光越亮,他走上前拉住容渢的手,認真道:“好。”

應書與應其兩人跪下,抱拳道:“屬下願為元裔君開路!”

隨行的侍從也訓練有素地齊齊跪下,朗聲道:“屬下也願。”

謝予握住容渢的指尖,環視周圍,麵上無絲毫畏懼,薄唇輕啟道:“我謝予是踩著別人的血一步一步爬上來的,人血我都不懼,何況是畜牲。世人皆說我謝予是奸佞亂政,但我謝予無愧晉朝。”

“今日我謝予大喜,有此血鋪路,將來我定不負我身旁之人。”

此話一出,議論之聲漸停,看著謝予牽著新嫁娘走在血路上,義無反顧,心中看熱鬧、嘲諷的意思都轉而成了那麼一絲羨豔。

才走了幾步,印澧騎著馬帶了一對護衛前來,他翻身下馬,目似寒星,聲音清亮道:“印澧護送阿姐出嫁。”

人群之中裴策與另外的隊伍也湧入進來,裴策手中折扇闔上道:“濮州裴家護送夫人出嫁。”

旁邊隊伍之首,抱拳行禮:“沛國公府護送夫人出嫁。”

不歸山、濮州裴家、沛國公府……

廂房之內的蕭繼手中杯盞砸碎在地上,陰狠之氣壓抑不住,握著的手骨架哢哢作響。

他可算是明白了!

什麼不歸山嫁女,這人分明就是容渢!

他父皇為了讓謝予製衡他們,既然能留她性命。

他咬牙,一字一句從喉嚨擠出道:“好啊!真是好啊!”

有印澧他們護送,花車很快就到了謝予府邸,謝予牽著容渢跨過火盆,走進府邸。

卻是沒有拜天地,直接將容渢送進了新居。

早就到府上的雲宵和碧花兩人,臉上喜色掩不住,福身道:“恭喜元裔君與夫人大喜。”

容渢坐在福床上,莫名有些緊張起來,低頭便能看見自己身旁以“早生貴子”放著的花生桂圓的東西。

蕭承帶著趙磬瑤前來湊熱鬧,搖著折扇一個勁兒道:“還愣著幹嘛,揭了喜帕讓我們看看新娘子。”

喜帕揭開,容渢眼前霍然一亮,終於是嫁給了這個人。

趙磬瑤就要送上合巹酒,突然一陣尖細的聲音響起,來人正是晉元帝身邊的李如玉。

隻見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太監手裏托盤放著一壺酒和和兩個酒杯。

眾人沒來由臉色微微一變,蕭承眼眸微沉,笑著道:“李公公不在父皇跟前伺候,怎麼來這兒了,莫不是也想討一杯喜酒喝?”

李如玉恭聲道:“元裔君大喜,陛下讓奴才送上合巹酒。”

見眾人臉色不對,又道:“這是陛下私庫裏藏得好酒,是奴才親自去取的。”

蕭承臉色稍緩,笑道:“父皇私庫裏的好酒,本皇子成親時可沒這好福氣。”

李如玉滿上酒後,謝予接過酒杯,與容渢交手飲下。

李如玉臉色浮著些笑意,退後幾步,又低垂著頭道:“陛下有旨,容郡主既然被容家族譜除名,這容姓便不宜再用了。”

裴策眼眸一轉,上前拱手對李如玉道:“夫人從此便是裴家人。”

李如玉滿意的笑笑:“陛下正是此意。”

一天折騰後,容渢洗淨鉛華,披散著頭發枕在謝予的手臂上,學著謝予從前的模樣,纏繞著謝予的一縷頭發。

謝予道:“以後會更難。”

容渢扯著他的頭發,搖頭道:“我不怕。”

她隻能陪謝予十年,她會好好珍惜這十年的每一天。

“你要做什麼,我都陪你,隻要你別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