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聖子(1 / 2)

京城,禁宮,禁地。

元以臻坐在地穴改造的地牢中,聽著鍾乳石淅淅瀝瀝的往下滴水,心裏驀然有種陰翳的暢快感。

渾然不知他此時正與他死對頭的新頭頭坐在幾乎一毛一樣的環境裏。

他手裏把玩著一個小巧的玉如意狀的耳環,麵前趴伏著一個人,確切說,是一個勉強成人型的生物,癱在地上,血水暈了一地,眼看著就要溢到元以臻的腳前。

“還是不肯說麼?”元以臻低聲問,拿起耳環,就著頭頂細微的天光看著,這動作他在這一個時辰裏做了好多遍,但一無所獲。

那人趴著,砸了咂嘴,竟是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樣子。

“皇上,這廝嘴太硬了,不知道那邊給了他什麼好處!待小的請了師傅來,給他來點兒狠的!”一旁的掌刑公公站不住了,跪下來,滿臉大汗,狠聲道。

“三天了,你還沒給過點兒狠的?”元以臻冷笑,“那你可是有夠慈悲的啊。”

“皇上!小的,小的也是怕錯手,他,他……”

“那邊的走狗,活著有什麼用,我連他主子都殺了,我還怕殺了他?”元以臻把耳環握在手心,狠狠一捏,預想中斷裂的聲音並沒有出現,反而磕疼了他的手,他眉頭一皺,再次拿出耳環看起來。

這不是一般的玉……他現在隻能知道這點,那這是什麼,真的是天物?是她的走狗死也不肯暴露的東西?會是什麼?!

他煩躁起來,一如過去的那十年,他猛地站起來原地走了兩圈,看著地上那灘人,沉聲道:“其實你也不知道這是什麼。”

陳述句。

那人不說話。

“你這麼拚死想帶出去,一來這是你的使命,二來,你也想知道這是什麼,對不對?”

“……嗬!”

終於有了沉默以外的反應,元以臻卻一點也不高興,反而心更沉:“她才降臨多久,根本不值得你如此死心塌地,你的主子,根本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對不對?”

這一連串猜測,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顯然讓地上這人招架不住,他不管是沉默還是否認,都無法扭轉元以臻的想法。

元以臻知道,他猜對了。

先皇後被燒得屍骨無存,此人在打掃寧坤宮廢墟的宮人被發現,曾經是先皇後身邊一沉默的小太監,被抓到時欲將這耳環塞進嘴裏咽了,被宮衛一掌拍了出來。

本以為隻是個偷前主子遺物拿去賣的劣奴,卻不料東西都已經被抄了,他竟在夜裏開了鎖想偷回去。

這般執念,就一定有貓膩了。

隻是現在已經看出他不是為了先皇後,那麼,會是為了誰?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但他不敢想。

一旁有人輕輕提醒:“皇上,白先生來了。”

元以臻嗯了一聲,頭都沒回,待身後有人靠近,便把耳環往後一遞:“這個,不簡單。”

白先生雖說是先生,但一眼望去卻仿佛隻是個少年,又矮又瘦,臉也沒長開,清湯寡水的,頭發發幹枯發黃,紮成一把垂落了,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一個小小的美人尖,反而不美了,像隻瘦猴兒。

他接過耳環捏了捏,看了一眼,立刻道:“嗯,這不是玉。”

聲音都幹幹啞啞的。

“你在那兒見過?”元以臻問。

白先生猶豫了一下,搖搖頭:“不知。”

“不知?”

“若是換個顏色,換個形狀,換個用途,那便不好給萬分的肯定了。”

“若是你師兄來,能辨出麼?”

“他?”聽到師兄這詞,白先生眼中劃過一絲厭惡,“他懂什麼。”

“你說,你師兄也在遍尋世間天物的製材?此人會不會是你師兄的人?”

白先生猶豫了一下,堅定的搖搖頭:“不可能,他那人心慈手軟,還沒這魄力做這樣的事。”

“可西方聖……”元以臻頓了頓,似乎連提到這個名字都讓他難受,他繼續道,“聖所多的是聖女的遺物,沒必要找個人這般拚死帶回。”

白先生疑惑:“你的意思是……”

他當眾稱皇上為你,周圍人聞言都更加低下了頭。

元以臻冷哼一聲:“不外乎就那兩兄弟之一了。”

“他們……”提到兩兄弟,白先生天不怕地不怕的寡淡臉,也忍不住皺了起來,“手都伸到這了?”

“何止!”元以臻氣樂了,“快把我推下去了!”

這話的含義太過嚴重,就連對政治並不是很敏感的白先生也不由得擔心起來:“這……還不至於吧?”

“你道我與若騏在一起,這般得罪皇後,卓令吾那老狐狸為何不聲不響?明明他最不希望我與西方聖所反目。”

“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