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玥兒剛入了北朝城郊,便覺不對勁,喝住車夫,令起停下。
與白南亭共處數月,原先浮躁之氣漸漸被沉靜取而代之,在那段與苦藥湯治形影不離的日子裏,她不僅學會沉澱,還學會了許多以前在宮內不曾接觸的東西。
以至於在這時,麵對周遭的風平浪靜,反倒生出絲絲警惕。
身後跟著的幾騎隨之停下,馬蹄於黃沙地上磨出陣陣聲響,有人不解的看向眉頭緊皺的殷玥兒,“公主,怎麼不繼續走了?”
“容我再看看。”跳下馬車,她開始環顧四周。
道旁有參天的古樹,亂石與黃泥堆起的小土坡上寸草不生,幾處黃泥顏色格外亮眼,看起來就如新翻過似的……
視線轉移至前路方向,隻見寬敞的道路上竟無一輛過往的馬車,人氣靡靡,飛禽走獸尚且來去匆匆,更別提人了。
明明是條官道,偏偏蕭索至極,著實古怪。
其餘人似乎也覺出怪異,握著馬鞭子的手微微收緊,靜候她的吩咐。
“你們幾個到前麵去探探路。”殷玥兒指著麵前三五男子,聲音洪亮不已,被指著的那幾人不敢抗命,三兩下策馬而去,“剩下的,就跟著我在原地等候。”
剩下的都是近身護衛,若真有什麼埋伏,她也不至於措手不及。
“公主,屬下看這裏靜得厲害,怕是有人動了手腳,”有人語氣凝重道,“要不咱們先回去?”
殷玥兒點頭,並不為自己與那人想到一塊兒去了而喜不自勝,反而有些慍怒,“不能回去,咱們這趟來是要同朝歌商議的。”
況且若是讓殷如玨知道她都到了這裏,還回去,豈不是麵子也沒了?
略頓了頓,又沒好氣道:“等他們回來後,再另作打算。”
臨陣打道回府可不是她的作風。
與之前來的護衛聽她這麼說,也知道今日的公主再不是當初那個沒有頭腦又大意莽撞的人了,紛紛噤口不語。
等了許久,適才去探路的那幾人終於回來了。
幾人身著完好無損,看來並未遭伏擊。
“公主,前方人依舊少得可憐,靜悄悄的,沒什麼異常,我們特意截了個百姓問近來此路可有動作,那人搖頭不知,想來平日裏這官道就是如此。”
回來的人照實說了,原先心裏還有點害怕,現在卻覺得是自己多心。
殷玥兒非但沒有鬆口氣,反而越發緊張起來,“附近除了這條官道,還有沒有其他通往北朝都城的路?”
“有是有,不過那是條小路,道路狹窄且崎嶇不平,公主身嬌體貴,恐是吃不消啊。”屬下猶豫了半刻才答。
摩挲著掌中厚重的老繭,殷玥兒忽而大笑起來。
她是個落難的公主,哪裏還有嬌矜一說?
其他人不明所以,看她笑到最後竟開始捧腹,更加不理解她這番是為何。
“所有人跟上,咱們換一條路走!”殷玥兒跳上馬,抬手狠狠將馬鞭砸下去,不一會兒,眼角笑出的淚花都灑在了漫天飛揚的塵土裏。
眾人看她意氣風發的背影,紛紛加緊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