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九,鞭炮震天響,一大早何西就打來電話。
“新年好,何西,”白果一手摁著耳朵,一手舉著電話。
“新年好。”何西剛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了孟虎的聲音,“這還沒到大年三十,瞎拜什麼年。”
“邊,邊兒去,打電,電話呢。”何西說。
傳過來的聲音很微弱,估計是何西捂著話筒。
“嘿,你是不是即將轉正,有點兒得意哈。”這欠抽的聲調,非孟虎莫屬。
電話那頭的倆人又掐了會兒,等白果對著空氣傻笑得快要僵住的時候。
何西總算喘了口大氣兒,“小果,在嗎?”
“嗯,在呢,”白果說,“剛孟虎說你快要轉正是啥意思啊?”
何西“嘿嘿嘿”樂了三聲,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激動,“我明,明天和,虎子去他家。”
“真的?”白果跟著激動的一蹦,突然拔高的聲音嚇了楊樹一跳。
外邊兒又響起了一陣劈裏啪啦的爆竹聲,白果趕緊關上窗。
“那是好事兒啊,”白果樂得合不攏嘴,“他爸媽同意了?”
“嗯,”何西說,“應該,是的,沒明說。”
“都讓你回去過年那就是默認了,”白果笑著說,“這事兒啊估計八成沒跑兒。”
何西笑了笑,“嗯,我挺,挺高興,你怎,怎麼樣?”
“我看你不是挺高興,是非常非常高興吧,”白果看了看身邊兒的楊樹,“我也挺好的。”
“那就成,”何西說,“回來,上我家,吃,吃火鍋。”
倆人聊到一半兒,手機中途滴了聲,白果看了一眼屏幕,“哎小西,不說了啊,有個電話插進來了。”
“喲,跟誰打電話呢?”一接通,小梁那熟悉的貧腔就傳進了耳朵裏,“我來慰問慰問你的近況,順帶拜個早年。”
白果笑著說,“你也新年好啊,最近怎麼樣?單位放假了沒?”
“沒呢,”小梁說,“現在不都三十才放假麼,我外地的就找領導給通融了下,提早給我放了,下午就去車站了。”
“就走了?你哪個車站?西車站麼?要不我送送你唄。”
白果剛說完,楊樹就瞅了他一眼,不,應該是頻頻瞅了好幾眼。
“不用,別搞得你對象吃醋,”小梁笑了笑,“等回來咱倆再聚個。”
“行吧,”白果沒再堅持,“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坐邊兒上的楊樹一邊擼著貓一邊聽著他打電話,見他掛了電話說,“打完了?業務挺繁忙啊?白小果。”
白果抓了抓貓下巴,蛋黃舒服的直眯眼,“我以前那同事兼室友,你見過的,哎大過年的怎麼沒人給你打電話啊?人氣不行啊?”
“這都微信時代了,”楊樹說,“誰還跟你似的,捧著電話瞎叫喚。”
“我聲兒美嗓門大,人就愛聽我說好話。”白果說。
楊樹笑了笑,“聲兒美的那位,麻煩你把貓砂鏟下行不,那樣你能更美。”
白果“嘖”了聲,“行吧,衝著你這句違心話,我就當回……哎不是,哪回不是我鏟的啊。”
“你不是他哥嘛,”楊樹架著蛋黃舉著他麵前,“來,喊聲哥。”
“他還喊你爸呢。”白果轉身拿了鏟子去了陽台。
“蛋黃走,帶你去看看你哥怎麼當鏟屎官的,”楊樹摟著貓跟了過去,靠在玻璃門上說,“咱們今兒自己在家過,明兒上我媽那兒去。”
白果點了點頭,想著什麼有歎了口氣。
楊樹看了看他,頓了會兒說,“你不給家裏去個電話?好歹給你爸拜個年。”
白果瞪了他兩眼,歎了口氣,“等初一吧。”
楊樹“嗯”了聲,“出去逛逛嗎?”
“好啊,”白果興奮了,舉著貓砂鏟亂晃。
楊樹抱著貓趕緊後退一步,“哎哎哎,你別亂攻擊啊,小心傷著我爺倆。”
白果沒空和他逗貧,趕緊換上新貓砂,“上回說包餃子一直都沒成功,今兒正好,全國人民都休息。”
“不對,”楊樹拿上外套說,“勞動人民仍然堅持在一線崗位中。”
白果笑出了豬聲,邊樂邊說,“咱們去菜場吧,走著去。”
楊樹點了點頭,“行啊,體驗一下基層人民的生活。”
剛出小區門口,就碰見一大媽放炮仗,還是新店開張使得那種圓盤,一圈繞著一圈。一點燃那煙熏火燎的,硫磺味兒別提多刺鼻。
白果猛的吸了口氣,被嗆出了眼淚,捂著嘴說,“基層人民不太愛護環境啊,得加強環保意識。回頭讓居委會的人上堂教育課做做思想活動。楊主任,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