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麵而來的溫熱氣息以及熟悉的味道,讓王俊凱感覺置身火海、恍如隔世。
他低垂下眼,看著那盆吃了一半的意麵,橙紅色的醬汁有些許外溢,漸漸被王源起身的影子,覆上了一層陰影。
呼吸聲越來越近,近到雙方可以聽見彼此擲地有聲的心跳,以及對方皮膚所散發出的熾熱氣息。
兩人所處的地點也似乎不再是公寓的餐廳,而是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一眼望不到邊際。王俊凱坐在椅子上,對麵的王源向前傾著小身板,兩隻手撐在兩人之間的木質餐桌上,隻有一束白色燈光,從兩人的頭頂靜悄悄地灑落下來,卷席著空氣中的灰塵與顆粒。
畫麵由彩色轉為黑白,世界也同默片一般的靜謐了下來。
唯有體內的躁動不安和快要脫口而出的小心髒,證明著,他們倆還活著。
而一聲不和諧的聲音,硬是將這安寧的鏡麵給敲碎了,黑白的圖像瞬間四分五裂灑落在地麵,頭頂的燈光也由白色轉為橙黃,馬路上的鳴笛、路人的喧囂也從半開的落地窗外闖入耳膜,以及麵前這位雙頰粉色如同火燒雲一般的小臉,他的嘴唇依舊半張,呼出的熱氣卻比先前更加的灼熱。
王俊凱聽到了自己小心髒在喧囂、在咆哮、在嘶吼著,隻是他現在的身體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力道,隻能癱坐在椅子上,視線不改地盯著麵前的意麵餐盤,顏色依舊燦爛,那他的麵容是不是也燒成了這種顏色?
而此刻,站在玄關處的易烊千璽則也僵持在了原地,有一種不可言說的莫名興奮感,在他的身體裏麵橫衝直撞著,衝刷著他從頭到腳的每一顆小細胞、每一段神經末梢,將裏麵灌注上一種叫做“情不自禁”的試劑,於是,下意識地掏出爪機,調節至拍攝頁麵,拇指輕點“拍攝”圓圈按鍵,然後,快門聲響便徹了整間公寓。
聽聞了突然闖入耳膜的、不和諧的聲響,王俊凱條件反射地伸出雙手,對著麵前王源近在咫尺的小肩膀,就是大力地向前一推。全無預兆的被推回了先前的座位,小兔子一臉的蒙圈,後背撞擊在了木質椅背上,蝴蝶穀生疼,但,更疼的卻是肉眼所看不到的內心。
咬了咬下唇,倔強地抬起頭看向對麵的王俊凱,眼中盡是不可思議,以及溢滿眼眶的悲傷,“為什麼洛小凡可以我卻不可以。”王源聽到自己的內心深處在捫心自問著,“為什麼我不可以?”
麵對王源因受傷而扭曲的麵容,王俊凱選擇撇開視線,習慣性地抿了抿雙唇,也隨即嚐到了一點還殘留在唇瓣上的意麵醬汁,卻深感索然無味。閉目調節了一下內心深處那個亂做一團的心緒,他站起身,看向依舊佇立在玄關處的易烊千璽,“千璽,吃過晚飯了嗎?”
“呃。”千璽看向王俊凱,此時的大哥雖然麵頰依舊一片緋色,但這片美不勝收,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慘白所替代著,而餘光中的王源,則依舊癱坐在座位上,窗外的些許微風吹得他呆立在頭頂的那幾根呆毛左右搖曳,喉結不住的上下翻湧著,像是在吞吐著什麼難言之隱。
而,這樣的場景也沒有了繼續呆下去的理由了吧。
“吃了,下課後跟他們去吃的串串。”千璽指了指自己房間的方向,“那我先回房了?”
“嗯。”不再看向千璽離去的背影,王俊凱隻覺得另外兩道熾熱的視線,依舊停駐在自己的臉上,讓他感覺燒得慌。
感覺實在是待不下去了,便收拾起了桌上的殘羹冷炙,將兩盆一麵彙成一盆,再將兩隻盆子疊加在一起,握著兩雙筷子徑直朝廚房走去。
路過小兔子,王俊凱聽到了一聲低低的問話,嗓音苦澀難嚼,讓他剛樹立起根基的情緒,瞬間又坍塌地分崩離析。
王源問:“為什麼我就不可以?”
為什麼王源不可以?
如果是放在過去的話,王俊凱想他應該也會躲開的吧,但也應該會嬉笑著和王源打鬧成一片,然後將小兔子的小腦袋禁錮在自己的臂彎間,對著那頂烏黑揚手就是一通揉撚,然後在後者連連的求饒聲中,施行隊長的專屬權利,開啟唐僧各種念模式。
“王源兒,你很閑麼?新的舞步跟得上節拍嗎?”
“王源兒,你把副歌的部分再給我唱一遍,嘖嘖嘖,八個音你隻有兩個在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