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他,很累很累了,大腦的慢動作扭轉也完全不能比擬平時的正常轉動。
王源覺得,現在他的大腦很亂很亂,雜七雜八的記憶碎片交疊著。
有他和金成浩在炸雞店喝酒時的高談論闊;有那晚嬉鬧穀宣傳片結束後的慶功宴,王俊凱在他的身旁弓著腿喝果酒、唱歌的模樣;有坐在校醫務室裏,王俊凱貼著藥棉和繃帶的右側額頭;有趴在病床上王俊凱疼到扭曲的容顏,以及站在病床旁一臉不知所措的洛小凡,然後,似乎發現了他的窺探,洛小凡的視線由王俊凱轉向了他,一改心疼的表情,朝他得意一笑。
越想,胸口的沉悶感就越發沉重,然後莫名的灼熱感就從心口迅速蔓延,燙的王源忍不住張開口,大口呼吸著漫延身周的冷空氣,試圖緩解體內的灼燒,卻發現掌心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漬。
顫抖地緊握落在掌心上的爪機,越握越緊,迫使肌膚與堅硬的手機外壁相互擠壓,以此疼痛向自身發出警告。
想跟你講電話,想知道現在你的可還好?
但是啊,現在的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穆夏的額頭枕在手臂上,昏昏欲睡,另一隻覆在爪機上的手掌,就感受到了從掌心傳來的震動,不禁迅速的握住爪機帶離床鋪,還朝床上已經睡去的少女望了一眼。還好,已經沉沉睡去的陳露娜,並沒有感受到那輕微的震感。
看了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發現竟是遠在泡菜國的金成浩,心下便了然了幾分。
輕輕將掰開少女放置在手腕處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從座椅上起身,然後躡手躡腳地離開了病房,帶上房門時沒有發出一丁點兒聲響。
接通電話的同時打開了客廳的落地燈,“喂。”
TJ娛樂經紀公司給藝人安排的自然都是格外豪氣的總統套房,SDJF雖然不可與其相睥睨,但給一眾演員,特別是主演和導演安排的住處也依舊可圈可點。比如這一間陳露娜和許琳寧共住的賓館標間,除了臥房和衛浴間,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客廳,附帶小廚房和小冰箱的那種。
穆夏將陳露娜送回賓館後,終究還是沒能回公寓。
一來是少女那種怯怯的模樣讓他放心不下;二來則是愧疚感,讓他做不到棄陳露娜與不顧,自己一走了之。然後,便沒有了然後,陳露娜害怕醒來後見不到穆夏,睡前並沒有關燈,所以,當客廳的落地燈被打開時,穆夏並沒有覺得分外刺眼。
今晚的陳露娜,不,應該說,是從那一天開始,這個少女就變得不一樣了,她甚至都不會大聲說話,像是將自己封閉了起來,就連情緒也很少出現波動,所以,心生的憐惜以及怒火,便愈長愈烈。現在的他隻想將受傷的少女小心翼翼的嗬護起來,為她撐起強大的防禦結界,反彈一切傷害的那種,不論是肢體還是言論。
那一天?
就是將少女從韓方導演所住的房間裏解救出來的那一天。
也就是那一天,芥蒂,落地生根,不斷生長,想要去除這個看似不起眼的野草一棵,唯有斬草除根,隻不過,現在的他還沒有這個能力,但至少,能在這棵草的周邊種上其他的植物,吸收野草的養分,讓其不可肆意妄為。
所以,在接到了金成浩的電話,並了解了大致情況之後,穆夏沒有猶豫,直接撥通了穆池的電話,這還是回中國後第一次撥通了這個、早就爛熟於心的號碼;這個他多次按下,卻一直沒有撥打的號碼。
沒有撥打的理由有很多,最有力控製住他手指的便是“不被允許”。
同樣的,穆池也沒有主動聯係過他,隻是間接地通過金淑珍帶去極少的消息。金淑珍,這個新的貼身助理,是他和穆池聯係的僅存紐帶,當然這是好的說辭,說難聽一些,就是穆池的安插在他身邊的一雙眼睛,記錄著他一舉一動。
於是,他和陳露娜的相關事宜,穆池知道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隻不過,當電話接通,嘈雜的電音BGM以及口吻滿是撒嬌意味的女聲鑽入耳膜時,穆夏的心髒還是漏掉了一拍,電話那頭的穆池,似乎喝了酒,還喝的有點多,但一貫保持的沉默少言依舊如故,在遲遲未聽到穆夏的聲音後,變簡單明了地開口詢問:“什麼事?”,嗓音是那種聽得出的不耐。
穆夏咽了一口唾沫,正欲開口直奔主題,電話那頭的穆池卻先開了口,可能是由於BGM太過嘈雜,他的嗓音提高了一個度,他說:“先掛了,太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