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統先生,很高興在艱難的一年後,您終於迎來了這次應得的假期。能向我們透露一下您帶了些什麼書嗎?”
“我需要休息,因此,這一次我沒有帶工作卷宗,而選擇了一本地道的。我選擇的是讓-皮埃爾·德·博納西約備受爭議的最新作品《我的愛人們》。”
“您能告訴我們為什麼嗎?”
“我從博納西約開始寫作時就關注他了,那時他還沒有現在這樣的聲譽。現在,他是我的朋友,也經常來愛麗舍宮吃晚餐。我一直都很欣賞他的直白文風,他的激情,我喜歡他的風格。我每天都會看他在《新聞日報》上的專欄文章,它們令人耳目一新。”
“但您不會因為某些章節而覺得反感嗎?”
“我們不應該斷章取義。這都是大家經常使用的語言,而現在也是時候該有位知名作家勇敢地用這種語言來表達自己了,就像他的讀者一樣。至於我,我永遠也不會加入那些詆毀博納西約作品的狹隘者中間。正相反,我全心地祝福他,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是他忠實的讀者。我想引用一句他很喜歡的話,‘我也一樣,是個叛逆者’。”
“我們並不想浪費您這麼短暫又這麼珍貴的休假時間,但哪怕一分鍾,總統先生,您怎麼看待這些預先通知的罷工……”
“到這裏,我要製止您了。請直接去問總理……”
電視8台/實事欄目:讓-皮埃爾·德·博納西約的書出版後引起了許多騷動,一個憤怒的女權主義團體侵占了一家書店,並指控這本書是“一個公認的大男子主義者以總結形式進行的自我歌頌”。她們貶低《我的愛人們》和它的語言,她們認為那是粗俗和露骨的。的確,作者得意地描寫了一些口交的場景,並將之與雪茄和威士忌聯係在一起。總之,圍繞著名法蘭西學院院士作品的爭論反而使得《我的愛人們》受益,因為這本書在兩周的時間裏就打破了百萬本的銷售記錄。
現在讓我們來聽聽事件主角的想法。請讓-皮埃爾·德·博納西約本人發言。
“在這個蕭條和經濟衰退的時代,公眾希望我們為他們講述愛情。他們已經厭倦了報紙和電視對他們反複報道的那些死亡、戰爭、恐怖襲擊和各種意外,當然,還有瘋牛病和艾滋病。而我呢,通過我自己的回憶,我想讓我的讀者擁有好的心情。如果某些情色的場景惹毛了聖水瓶裏的青蛙,那麼就算我倒黴吧。我無所謂,我是個叛逆者。我就是這樣的!現在,如果說要我提個建議給我的同胞們的話,那就是:像我一樣做吧,去經曆一些極端的體驗,你們會看到,那是極為激動人心的。”
電視9台/新聞:當整個國家都因為罷工而癱瘓的時候,當數百萬憤怒的旅客不耐煩地在火車站和機場等候的時候,當駕駛員因為沒有足夠的汽油而精神崩潰地將汽車丟棄在高速公路中央的時候,當年輕人被叫來或好或壞地替代要求漲工資的道路清潔工的時候,讓我們去看看在現場進行報道的一位記者吧。菲利普·勒胡,請講。
“好的,弗朗索瓦,我現在位於蒙帕納斯火車站的站台上,這裏,安琪莉——一名18歲的大學生——正絕望地期盼著能坐上火車回家過周末。小姐,您怎麼打發這漫長的等待時間呢?”
“看書。我在書刊亭關門前買到了他們最後的一本《我的愛人們》。開始時我覺得這本書有點讓人惡心,但現在我認為這是本偉大的。我曾經以為傳統作家都是令人乏味的,但現在正相反,我發現了一個愛情方麵的冒險者。他用了兩頁紙的篇幅描述一個女孩的胸部,結果她是個巴西變性人,這讓人十分驚訝。”
一百年以後。
電視2台/文學節目:“一個世紀,一部著作”。今天,我們的節目迎來了開播一百五十周年紀念,而我們決定將本期節目獻給一部重要的作品,貝特朗·阿加綿的《穿白大褂的蠢貨們的陰謀》。為此,我們邀請到了新一代作家中最有才華的傳記作者,特別的是,他是貝特朗·阿加綿作品和生活的評注家,他就是亞曆山大·德·博納西約。很遺憾,我們沒有任何貝特朗·阿加綿的錄像或采訪,但是您,您有幸見到了他的曾曾侄孫女。
“是的,她向我講述了她這位著名親戚的一切。貝特朗·阿加綿是個有遠見的人,他預見了克隆人類將會顛覆我們的時代。他曾嚐試警告大眾,但是所有出版社無一例外地拒絕了對一個無名小卒的作品給予關注。他因此是那麼的絕望,以至選擇了自殺。在他去世以後,他的母親以自費的方式終於讓這部作品出版,但在那樣的條件下,書的出版完全沒有被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