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你幹嗎穿成這樣？”審新後知後覺地指了指楚卿歌身上的紅裙。
“跳舞。”楚卿歌眉也不抬，“這裏是鬼城，設有特殊的結界，為師出不去，隻有借獻舞這個機會才能見到鬼君，讓他打開結界放為師出去，知道麼。”
審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即疑惑，“可是師傅你會跳舞嗎？”
“很久以前專門學過。”楚卿歌半垂眼眸，笑得有些苦澀，“現在約莫還記得一二。”
“哇，師傅真厲害。”審新一臉崇敬地望著楚卿歌，桃花眼水波蕩蕩，無比景仰。
楚卿歌用扇輕輕敲了敲審新的頭，無奈道：“好了，現在馬上就要進鬼閣了。你先躲進為師的扇子裏，免得被發現。”
審新立馬皺了一張臉，癟著嘴道：“可不可以不進去啊，裏麵好悶，又擠。”
“嗯？”楚卿歌眯了眯眼，“你說呢？”然後擺開扇子伸到審新跟前。
“要不我就悄悄躲在其他地方，絕對不會被人發現的。”審新鍥而不舍，他在扇子裏呆了兩個月，剛出來沒一會轉眼又要進去，實在太難受了。
“不行！”楚卿歌壓了聲音低斥，目光威嚴不可抗拒，“你當是鬧著玩的？今日是鬼君大婚，難保不會有什麼厲害人物受邀出席，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審新低下頭，縮著身子，看上去格外可憐，“我隻是覺得扇子裏很悶。”
楚卿歌蹙眉，改換一副愁雲慘淡的模樣，轉過臉歎口氣，“你長大了，為師的話也聽不得了，再過段日子，怕是都不屑跟著為師了。”
審新果然上當，麵色慌張地扯住楚卿歌的衣袖，“不是的師傅，我不是故意不聽你話的，你原諒我好嗎，對不起師父，我知道錯了。”
“那好。”楚卿歌立馬轉過臉，再次將扇子遞到審新麵前，指了指扇麵，“你進來，為師就原諒你了。”
審新愣了愣，一時反應不過來楚卿歌前後如此大的轉變，然後木訥地點點頭，化成一團模糊混沌狀的白光，懵頭懵腦地閃進蒼顏扇。
楚卿歌看著扇麵上一閃而過的紅光，唇畔翹起，就審新那點道行，跟她比起來還是太嫩。然後合上扇子，悠悠開口，“審新啊，你忍忍哈，不會太久的，別亂動，等出去了為師立馬放你出來。”
扇子在手中震了震，表示同意。
楚卿歌笑了笑，收好蒼顏扇，然後伸手撥開帷幔朝外看，外麵浮光掠影，處處低沉的紅。楚卿歌凝神再看，前方不遠處就是鬼閣了，微微勾唇，緩緩放下帷幔。
攆轎在閣門前停下片刻，待到守門鬼兵將門打開後，轎身再起，飛快掠進鬼閣。楚卿歌再次挑起帷幔，暗暗記住走過的路線，四處紅綢飛揚，往來低頭匆匆而過侍女，虛空高低錯落的紅燈，十裏紅妝......
楚卿歌一時分不清真實和虛幻，很多年前，也曾有人用最繁複盛大的禮宴將她娶進門，那時漫天紅蓮虛影，她滿心歡喜地出嫁，身後卻是一地的鮮血蜿蜒，流淌成河，成就了她紅豔銘骨的血色紅妝，最後腐蝕在汙泥爛池中......
楚卿歌五指倏然抓緊，鳳眸暗暗湧動，她咬住嘴唇，放下帷幔，目光陰沉，唇邊溢出一絲血跡，楚卿歌漠然抬手擦去，手指微微顫抖。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攆轎停下，楚卿歌抱著鳳棲琴下轎，眸色冰寒，帶路的男子走到她麵前，不覺放低聲音，“先去大殿看看，待會開宴後你就再門外候著。
楚卿歌點頭，跟著男子走到大殿外。楚卿歌朝裏麵望了望，大殿寬闊，高頂金柱，侍女正來往忙著往殿兩側的矮桌上擺點心吃食。
而在一排席地矮桌中，一雕花高桌格外顯眼，配著牡丹圈椅，為首靠近上方主座，想必是什麼貴要賓客的席位。
“再有一個時辰就開宴了，我現在還有別的事情去忙，你先回到剛才的地方候著，但不要亂走。”男子一臉嚴肅地說完，便掉頭匆匆離去。
楚卿歌又淡淡掃了眼大殿，然後轉身離開。
與此同時台階下緩緩走上一暗紫長袍男子，滾金鑲邊，頭束紫金冠，長眉入鬢，狹長的眼眸暗含威嚴，薄唇微微含笑，顯出幾分邪肆。待男子走至大殿前時，楚卿歌恰好轉過拐角處，彼此交錯而過。
紫袍男子站在階上，拂袖轉身望向下方，目光悠遠深長......